月夜,清晖洒在地上……
寰都城就是这样,有的人是食不果腹,有的人是酒池肉林,在繁华的酒楼之下,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那里依偎。
夜风很冷,冷得他不由得裹紧自己的衣服。
这时,有一个公子哥从酒楼中走了出来,他似是喝尽兴了,从酒楼中踉踉跄跄出来。
走了好一段路……
“这位爷!”乞丐似是鼓起勇气才敢上来的:“求求您了,赏口饭吃吧!”
“滚开!”
换回来的只是这富家公子的无情一踹。
“什么晦气东西,挡着我的道!”那公子眼神中充斥着不屑,随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爷,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求求您了,爷,您大人有大量,施舍点儿吧……”那乞丐边跪边走了过来,一把眼泪止不住。
“滚开!别扫了爷的雅兴!”又是狠狠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这一次乞丐将这公子惹毛了,直接对他拳脚相加。
乞丐不是不敢还手,是不能还手,万一打了这公子爷,自己可担不起这后果,万一,万一这公子爷打高兴了,说不定就赏了点儿呢?
他能做的,只是用力裹住自己的衣服,尽可能的遮住自己的皮肉,希望这顿打早早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这顿打停下来了。
他本以为是这公子爷累了,他试探性地露出眼睛,猛然间吓了他一跳——这位公子爷躺在地上,而他的头,不见了……
他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浑身都在发颤,连忙起身跑开,踉踉跄跄跌倒在地,又立刻站起来跑掉,消失在月夜中……
这事儿传到徐楠耳朵里,是第二天正午,这时候徐楠刚睡醒,出门买菜时得知昨夜又有人被杀,死者也是割首……
“第二起割首案?”徐楠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公告榜。这种事说起来很正常的,偌大个寰都,怎么可能不死几个人呢?
这么高调杀人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沿着石板路走到一处河边小亭,徐楠坐在亭上的石凳上,拿起篮子里刚买的黄瓜啃了起来。
徐楠倒是在想这两起案子有没有什么联系。
第一起案子的刘纹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自己的老子刘玄通身居高位,自然在平日里说猖狂很多的,在哪里惹上仇家也说不定。
第二起案子的和建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日里在烟花柳巷露面的次数倒是不少……
这两个纨绔子弟,有没有可能是相互认识的呢?
徐楠如是想着,继而望向河面上正在划行的船只……
一侧的船只上,婢女紫珠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服。
“小姐,咱们这样偷偷溜出来,宇文大人肯定饶不了咱们。”
“怕什么。”魏澴(字明淳)拍了拍紫珠的脑袋:“晴姐是很疼我的,没事没事。”
“可是小姐,咱们上次偷偷出府,可是被罚了半个月的禁足的。”紫珠咬了咬嘴唇:“并且……晴大人不打小姐您,但是会扣我俸禄啊……”
“诶嘿?”魏澴冲她吐了吐舌头:“放心吧,扣你多少,我给你补回来!”
这时候,魏澴突然看到了什么,连忙拉住紫珠躲在一侧。
等了一会儿后,两个人才露出头来。
“刚刚……是谁啊……”紫珠小声问。
“晴姐。”魏澴捂住半张脸:“她可真敬业……偷半天懒不行吗?让她放松放松,让我也放松放松。”
“那怎么办啊……咱们躲不了多久的,晴大人很快就该把咱们抓回去了……”紫珠不由得担心起来。
“那……咱俩回去?”魏澴试探性问了一句。
紫珠不说话,她可不敢拿主意。
“这我可不干。”魏澴拍了拍自己口袋里的银子:“我可好久都没有出来逛了,早就闷死了!”
然后就是魏澴对紫珠的pUA了,一顿pUA之后,紫珠脑海里面一直在搅动,至于紫珠最后怎么想的……紫珠自己也不清楚。
不得不说,魏澴倒是好口才……
徐楠回家时,正巧遇到几个熊孩子在用石子打水漂儿,徐楠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带的孩子王——韩宿。
趁着韩宿不注意,徐楠偷偷摸摸溜到他身后,冲着他的脑袋轻轻来了一下。
“哎哟!”韩宿立刻扭头:“谁啊!!!”
当看到徐楠的时候表情立刻变了。
“徐姐?”韩宿讪讪地笑:“啥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通知兄弟们一声,兄弟们一定给你接风洗尘!”
“就这两天。”徐楠上下打量着韩宿,这一带虽然并不是贫民窟,但是确实没什么有钱人家,寰都表面上很繁华,前些年的统计中也有提到的人均收入相当好。
但是事实上仍旧是穷得穷死,富得流死。
所以这些熊孩子的衣服上多多少少是有几个补丁的。徐楠小时候也是这样度过的,自然对他们心里多少有点怜慈。
并且街坊邻居的,互相几家也相互有照顾,对这些孩子,徐楠也是亲切的很。
“姐姐我啊,最近去了趟东浔出差。”徐楠递过去一根黄瓜:“带了点儿东浔的纪念品,明天我带来给你们几个人发了。倒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些小徽章。”
“还不谢谢徐姐。”韩宿相当有眼力见。
“那行,没什么事,我可就先走了。”徐楠还忙着回去做饭呢。
若银从天空中飞过,振翼飞翔……
“诶?”孙破先自己一步出现在自己家中,姜耳坐在院中的木椅上,正在与孙破聊天呢。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孙破从徐楠手中接过竹篮,轻车就熟地去洗菜,姜耳也起身准备做饭。
“你来了正好。”徐楠去准备碗筷。
徐楠这辈子为数不多的优点全搁在工作上面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家家,姜耳对自己那是相当宠溺的,她不会织布,也不会做饭,离了姜耳,日子都过不下去。
孙破在寰都是独居的,一般而言,也经常来徐楠家中蹭饭,时常帮忙打打下手,有意思的是,孙破也不会做饭。
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技能点放在做饭这上面。
吃饱之后,姜耳因为年纪大了自然睡得稍微早一些,孙破和徐楠则是在院中闲聊,徐楠蹲在地上逗着三只小猫玩,孙破则是在一侧饮了口茶水。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徐楠猛然发问。
“记不清了,有些年份了。”孙破打嗝。
徐楠:“你在寰都也没个亲人,天天来我家里蹭吃蹭喝的,怎么办?认做我堂弟得了,以后改姓徐,为我们家传宗接代?”
孙破苦笑:“你可没我年长。”
孙破倒是体型健硕,看上去就已然是器宇不凡的那种,一双眼眸炯炯有神。
“好像确实是小你三岁。”徐楠讪讪一笑。
“今年已是宣雅七年……我入都时还是天武九年初,一入都没多久就成为了巡撰府下吏。”孙破回想一二:“你我刚认识时,应该是宣雅一年。”
天武十年,兴宗驾崩。
新帝继位,年号宣雅。
那年徐楠17,孙破20。
孙破倒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咧嘴在笑。
“嗯?”徐楠看到孙破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抱起白喜放在孙破的大腿上。“你又想起什么鬼东西了?”
孙破瞅了一眼徐楠,伸手捂住自己嘴巴。
“没什么没什么,想起来一些旧事儿。”
“搞怪。”徐楠吐槽一句:“那我可去睡了,你走的时候把门也带上。”
“好。”
宣雅一年时……
那时候孙破已经升到中吏了,毕竟他确实是有点武艺在身的,水平不低的同时自己也是颇有点办案水平的,就升的快了些。
有一天啊,刚去巡撰府签到完毕,赵错就给他个新差事——要给他安排个新搭档。
“诶?”孙破一愣。
“你早前那个搭档也要带新人,我呢对你的要求也不高。你好好带,别给新人整辞职了喽就行 。”
“什么话赵叔?这么信不过我?”孙破拍了拍胸脯:“我可是杠杠的。”
“希望吧。”赵错把腰牌递给孙破:“这是新人的腰牌。她正在人事那边等你呢。”
“这事儿交给我你可就放心吧。”
孙破瞅了瞅腰牌,上面刻着——徐楠,皓翎。
这时有个别着中吏腰牌的男子从一侧奔过来,直接勾住孙破的脖子。
“诶?”孙破见到此人倒是开怀大笑:“路一生?”
“天输,你是不是也安排要带新人了?”路一生松开手,颇有些无奈的神情。
“嗯。”孙破苦笑道:“我这臭脾气,新人指不定要被我吓死。”
“还说呢,我也差不多。”路一生苦笑道。
路一生与孙破是同一年加入巡撰府的,两个人最初的时候因为很多案子一同参加,后来便成为了搭档。
孙破在见到徐楠之前,脑海里面已经在无数次构筑徐楠的外貌了……
可事实似乎和他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至少性别上就和想象的不一样……
徐楠扭头,长发飘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孙破,她是那种五官很好看的女子,平素不喜欢胭脂……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实在穷。
“好吧。”孙破平复了一下内心,把腰牌扔过去:“喏,新人,你的腰牌。”
徐楠双手没有接到,但是脑袋接到了……
直接给砸哭了……
看着自己惹哭的女子,孙破脑子“砰”的一声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