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时,沈淬却是传来了一个坏消息。打断了秋雁对过往种种的叙述……
“你是说?”徐楠神情紧张,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淬和孙破。
“开什么玩笑!”徐楠怒不可遏地看着孙破,孙破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小昭在一旁安慰道:“是真的,间侯爷的人把尸体都运过来了……”
徐楠咬牙切齿,让小昭带路。
齐翳这时刚刚睡醒——因为和巡撰府一起行动,齐翳心里清楚有巡撰府的人在,自己根本犯不着动脑筋,直接开摆就行了。所以他就小憩一会儿,放飞自我。
“发生了什么?”齐翳此刻还是刚刚睡醒的状态,只知道徐楠神色不对。
夜司看了眼齐翳,随后附在他耳旁小声说道:“路上吏,被山匪……”
齐翳皱眉,他和路一生之间的关系确实浅薄,和路一生之间没有说过太多的话。
但是他现在毕竟是在寰都做事,对同行巡撰府的事情还是有些关注的,路一生这个人,他依稀记得是巡撰府颇有水准的上吏。
就如此死在了天化寺?
齐翳咧嘴一笑,发觉事情不简单,随后从腰间取下水壶喝了口,他也要去瞧瞧……
齐翳跟着徐楠就去查看,当徐楠掀开白布,确认是路一生时,徐楠的心都碎了。
“一生……”徐楠趴在路一生尸体上大哭。
明明才在天化寺一起联手斩杀了林氏的左马棋将林畅,当时明明说好了下山要去找援兵的……为什么会如此……
为什么……
徐楠只觉得此刻头晕眼花,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秋雁和沈淬只是站在徐楠身后,秋雁本就沉浸在悲伤中,此刻也只是极力保持冷静;沈淬看淡了生死,对于路一生的死,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孙破过来安慰徐楠,徐楠趴在孙破怀里大哭。
齐翳站在一旁打量着此刻的局势,因为齐翳发现了另一个吸引他注意力的人——这人的身份亦是御谏使之一,元氏的元倾,字光琅。
见巡撰府两名主吏都已经到了,元倾就开始叙述路一生的死亡了:
“我们也是得到了他的情报,才杀上山来营救太后的。
只是在上山途中,有山匪伪装的士卒袭击间侯爷,关键时刻这位巡撰府吏替侯爷挡下了一刀。最后不幸身死……”
齐翳细细打量元倾,齐翳知道元家的元倾,这女子之身成功杀到御谏使前十之列已经颇为证明了她的功夫;而能在七大族的各种盘旋之中活下来,已经可见其心机水准了。
正在打量元倾,若有所思之际,元倾突然将目光看向齐翳。两个人就此对视几秒,元倾对齐翳却是一冷笑。
齐翳从这一笑中可以看出元倾对自己的不屑……
果然,七大族第二的元氏,腰板就是硬气。
说实话,齐翳本身就对这路一生的死怀有疑惑。元氏的说辞实在是过于牵强了些,很难有该有的说服力……
“敢问,那山匪结果如何?”齐翳替巡撰府追问凶手的下落。
“已经死在了天化寺中,被侯爷亲手处决。”元倾只是如此回答,态度冰冷。
徐楠哭得更大声了……
望着元倾远去的背影,齐翳心中已经有了或多或少的盘算了……
是自己拉着元氏入局的,同样也是自己告诉元氏四凶的主子是太后,激发了元氏和王氏的矛盾。
这路一生求谁不好,偏偏去求了太后。
这路一生只知道要利用元氏想要瓜分林王之争留下的残局,想借力打力;但是他并不知道,元氏其实对王氏恨之入骨。
间侯元仪也是寰都内数一数二的高手,齐翳就这么不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天化寺山匪有这能力刺杀间侯爷,最后甚至还需要巡撰府的人挡刀。
他心里清楚,这路一生在天化寺山匪重重包围之下都能杀出来寻找救援,可见实力不俗。
十有八九了,这说元氏动的手,把路一生做掉了……
至于为什么,可以有很多原因啊最可能的,就是元仪不想让人来救太后,所以把知道消息的人给做掉。
元仪要看着太后死在天化寺才是……
只是太后命大,又活了下来。
“间侯元仪……”齐翳忍不住在想着元仪的说辞。
其实元仪大可以随便寻个说辞打发了巡撰府,毕竟就元氏的实力看来,巡撰府不得不信,或者说,巡撰府必须信。
为什么元仪却要说是护他而死呢?
说到底,间侯爷莫不是对这巡撰府的一个小小上吏有愧?难不成,他是认可了这巡撰府的上吏?
那就太有意思了……
齐翳只觉得变得好玩起来了。
……
徐楠很快就恢复了精力,对于路一生的死,徐楠再伤心也是无济于事的。更何况,巡撰府在这次天化寺中死掉的上吏,何止路一生一个……
放更长远些,在林王之争死去的上吏,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充当了七族间相互挑拨的一部分……
这时候又有下吏传来书信。
沈淬先是接过书信和秋雁一同查看上面的内容,两人的神色都有细微的变化。沈淬看了一眼秋雁,两个人的眼神会意,传递出了无数讯息。
“看样子,我们要加快脚步了。”沈淬下达命令,让队伍加速前进赶回寰都。
光顾着在天化寺中对抗山匪和林氏府兵了。忘了在寰都还有一档子事要做……
孙破还想安慰徐楠,此刻的徐楠双眼都是泪痕,但是神情已经缓和了。
“天输……我们,应该恨太后吗……”徐楠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问题,让孙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太后活下来了,可是巡撰府的人却死了这么多……
孙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徐楠,只是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色道:“不该……”
对于孙破的回答,徐楠震撼不已,瞪大眼睛问孙破为什么。
“害死我们同僚的,从来不是一个太后,四大凶人……”孙破正色看着徐楠,徐楠双眼满含泪光,却也对孙破的回答充满期待。
“而是寰都不安定,是寰都体制下的纷争导致的……
即使要恨,我们也该恨的是这个可悲的朝堂,该恨我们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