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若有虚言天打雷劈!”铁豹起身誓言。如果不赶快表明立场,他二人很可能被拿来祭旗。
“二位请坐!你二人放心,此事如此机密不可能让你们参与,也许连宾阳侯都不知道。”赵璂宽慰道。确实,他们与梁王八竿子都打不着,再说二人的身手在一州一府还将就,放到外面,与榜上高手比,就是几个回合的事。
“李老弟、景姑娘,还有张家贤伉俪,你们四人如何打算?”黎云胜逐一点名问道。
“赵帮主,我夫妇二人与你们同进退!”张伟勇起身很干脆的表态。他们雁翎山庄与朝廷还无瓜葛,与丐帮只是泛泛之交。玄武宫能稳坐晋绥道黑白两道头把交椅近百年,除了自身实力确实不凡外,少不了来自朝廷、皇家的助力。富贵险中求,这个机会既是天赐良机,更是可遇不可求。还有啥犹豫的?
“好!多谢!”赵璂道。
“北狄我还从未深入过,虽无觅封侯之志,也想见识见识大漠风霜,否则此生就难圆满。我就随大家走一遭。圆圆,你呢?”李访问景圆圆。
景圆圆原来只是想借机认识一下天下第一帮的年轻帮主,没想到会漟上如此浑不见底浑水。心中来回计较、权衡不知多少次。
她听到李访的言语后,用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注视着赵璂的脸庞,字斟句酌的道:“赵帮主。我如果这次能侥幸不死,可否让我到你的王府住三个月,过一过真正王侯的瘾?”
“哈哈哈哈哈,景姑娘这个要求简单。没问题!”赵璂爽快的回答。
还以为她会提出啥稀奇古怪的要求,原来不过如此。所有人听闻此言也都忍不住思量起来,江湖草莽要想出将入相那真是千难万难,要位列公侯更是非盖世之功难以企及。令狐文渊的脚就是为救当今圣上而伤,其父与陛下的交情更是让天下人艳羡,但他现在仍只能算是一方豪杰、江湖大佬,没有官方认可或是朝廷册封的身份。
黄莲和刘天燕闻言,齐齐看向这个艳名冠天下的徐娘。她们二人早已习惯在王府中进进出出,除院子大些、房子多点、下人多些,还有啥了不起的?她们二人从小受豪门高第的庇佑,从未在荆棘丛生的底层江湖中生活过,哪里能体会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女子在男人一统天下的武林中,要混出点名堂,是何其艰难?
“既然大家都愿前往,请赵帮主说一说你的计划!”令狐文渊道。
“文渊大侠,你经验丰富,又曾带过兵。我觉得你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最合适。”赵璂道。
“赵帮主客气了,这次我们完全受你调遣。你先把计划说出来,大伙儿一起参详参详,如何?”令狐文渊回答。
“即是这样。我们也不要耽搁,争取在北狄包围圈形成前,把人救出。”赵璂道。
集合众人之智,决定兵分四路。
赵璂、黎云胜、李访、景圆圆、刘天燕、黄攀六人居中。
黄七郎、黄莲、张伟勇夫妇及禽察尔五人在左。
令狐文渊、令狐华雒及客卿屠勉、风羌、向天峰五人在右策应。
这三组人马彼此相隔不超过十里,遇到小股人马就完全斩杀,不留活口。牧民当然除外,主要针对游骑暗哨。遇到人数众多的探子,就绕过,交给后面第四组人手,免得动静过大提前打草惊蛇。
宇文鑫同玄武宫客卿惠思浩、黑虎、铁豹带着丐帮约百名弟子掉在三组人马身后五十里左右,负责处理对方的大队人马,并联系后方云中郡派出的援军。
“赵帮主是他们这次最核心的目标,几位,他的安危就拜托你们了!”令狐文渊抱拳道。
黎云胜等都郑重抱拳回礼,此行千里之遥,深入他国核心之地。对方张网以待,前路漫漫、危机重重。六人均感肩头有些沉重,既然箭在弦上,哪有不发之理?
“文渊大侠放心,我李访虽还未干过啥大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赵帮主受一丝伤!”李访道。
“李兄,我们都要安全返回。同到云中城喝庆功酒。”令狐文渊微笑着回答。
北狄皇室铩羽而归,慢慢悠悠的往回走。第三日起,来自不同部落的选手开始陆续与主力分道扬镳,平常散布于草原各处的亲贵们与来自王庭的四王子、八王子、木穆萨三人道别后,带者亲随离去。
最受煎熬中当然是木穆萨,他肯定必须承受这次擂台赛失利带来的后果。他那两个叔叔嘴上没说什么,心中早就乐开了花,除很早就离去的哈斯朝努外,大多数人都在等看他的笑话。让木穆萨稍感欣慰的是,表姑耶律采薇与二大王的义子扎仕仑二人,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尊重。不知道是同为落败者之间的相互同情,还是他们本性如此,亦或是二人继续押注他木穆萨?
北归的队伍早就没有南下时那股兴奋劲,就是赢了两场的八王子也抑制着内心的得意,连同诸人胯下坐骑都显得散漫无力,沉闷凝重。
西门兄弟与两位大喇嘛不知何时已离开,四王子与八王子在北返的第五日也分开各自行动。
赵璂等三队人马分别绕过北狄的大部队,穿过大漠继续往北突进。三支队伍都还未与人厮杀,广袤的草原好似任由十几人随意闲逛,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只有一些黄羊和野兔不幸成为他们的口粮。
“黎叔,咱们离那里还有多远?”黄攀问道。
“照这个速度,还有不到两日就可到达。”黎云胜回答。
“这一路北行太轻松,接下来估计就不会太顺畅。诸位,都得格外小心。黄羽卫与天机庐现在都没有可靠的情咨提供给我们,一切都只能随机应变。”赵璂道。
“帮主提醒得对,他们越是沉得住气,对我们来说越麻烦。”黎云胜道。
他们这六人中四个上榜高手,刘天燕与黄攀也是二流上等水平,战力绝对不弱。
“敌众我寡、敌明我暗。这对我方并不利好,诸位可有打破僵局的法子?“赵璂问。
“对方企图以逸待劳,守株待兔。我们不妨打草惊蛇,他们的目标是赵帮主,只要赵帮主不现身,就不会动用真正的底牌。不才认为,可以让其他两队人手,先出手打乱他们的部署,诱使他们主动出击,我们再伺机而动。”李访发言道。
“李前辈此议很好。那就让黄大哥他们现身诱敌,注意以诱为主,诱出来的鱼越多越好,越大越好。文渊大侠他们负责打援。我们六人先做壁上观。”赵璂道。
“好,我来安排。”黄攀接令道。
除赵璂结义几人与黎云胜外,其余人均不知黄墩的真实身份,此前在分组时,令狐文渊心中也是疑惑不解。张氏夫妇还未到一流,黄莲只是黄毛丫头,禽察尔如果没有猛禽相助,就是一个凑数的人头。只有如同文士模样的黄墩看不出深浅。外人看来这组人手的战力,实在有些堪忧。既然主事人做出这样的安排,沙场出身的令狐文渊也不好说什么,也不会说什么。当时只是看了一眼黎云胜,发现他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心中对这个汉王称为大哥的人好奇不已,碍于身份又不好开口细问,只好闷在心中。
“那我们放慢速度,休整一下,让他们两队先行一步。”黎云胜道。
“好!我去打几只野兔来。”景圆圆道,这一路上她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但凡被她盯上的活物都不可能逃出生天,成为几人的腹中之物。
让李访与景圆圆吃惊的是,赵璂那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烹饪技巧,对于野味的制作方法,除了烤还是烤。但是,同样的东西,到了赵璂手中,烤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这又让景圆圆对年轻的帮主刮目相看几分,他就算没有高人加持,哪怕做一些寻常之事,同样很出彩。
六人下马,驻足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黄攀忙着放鸽子传言,黎云胜喂马,李访与景圆圆打猎。
“五姐,我把那日黄莲在擂台上的剑招教给你。就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吧。”赵璂对刘天燕道。
“好!”刘天燕兴奋的回答道。这一年以来,她改变太多。不再像从前那样莽撞与骄横,而是沉下心来打磨之前所学。也许是赵璂的进步刺激了她,或是她见识到更多的高手心态起了变化。总之,她的改变让赵璂、卢微等这些熟悉她的人很是诧异。
对于黄七郎的独家剑法,刘天燕早就眼馋。现在她一作为令狐彩玉的衣钵传人,肯定要先把师父的一身所学练好不是?再就是成沧已名正言顺的拜黄七郎为师,她作为成沧的表姑、黄莲的师姐也实在没有脸皮去黄七郎那里耍泼,讨教剑法。
今天赵璂主动教她“孤月十二式”,哪怕只有一招,依然让她欣喜若狂。
赵璂并未避人,就在原地为刘天燕仔细讲授“孤月高悬”这一招的运气方式、换气时机及剑轨变化。然后亲身示范两次,余下的就看刘天燕自己了。
六人中,李访与黄攀也是学剑的。二人在完成手中事情后,都站在一旁,仔细观察、揣摩刘天燕练习刚学到的剑招,试着如何破解它。
黄攀清楚自己的资质,对赵璂当面传授刘天燕剑招一事并不羡慕。他知道赵璂将来有暇,同样会根据情况,适当传授自己一些适用的功法,如同之前赵璂对向天峰那样。所以此事不急在一时,眼下要紧的是如何救出刘洋,破掉三方做出来的必杀之局,然后干净利落的回到中原。这次玄武宫现任及下一任主人带着最得力的客卿赶赴草原,连同他这个女婿,可以说是差不多精锐尽出。
赵璂拿着景圆圆打理好的野兔,走向黎云胜点燃的火堆,今晚又吃烤野兔。
“爹,有人来了!”夜色中,黄莲的声音响起。
“嗯。你们都不要动,他们只有七个人,我一个人去即可。”黄七郎话还未说完,身影已融入黑暗中。
张伟勇夫妇及禽察尔都面面相觑,惭愧自己虚度了光阴。
“小妹妹,芳龄几何啊?”长孙燕妮轻声问道。
“十七啦。”黄莲回答。
“只比我家老大长四岁。唉,我家轩儿要是能有黄妹妹一半出息,我就烧高香了。”长孙燕妮道。
“姐姐家的是少爷还是小姐呢?“黄莲问。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的十三,小的八岁。”长孙燕妮回答。
“哦。姐姐儿女双全,真让人羡慕呢!”黄莲恭维道。天资聪颖的她老早就知道了这些人情世故,在这方面可以说是薤山七姝中仅次于赵玮的一个。
“呵呵,妹妹天生丽质、身手不凡,前程似锦。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同样也会儿女双全,子孙满堂的。”长孙燕妮道。
“借姐姐吉言,希望能如此吧。”黄莲回答。长孙燕妮所说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心愿。
“黄姑娘乃武学奇才,以后在江湖上肯定是受人敬仰的高手。如果以后有缘在江湖上遇到雁翎山庄后人,还请姑娘照拂一二。我们夫妇在此先行谢过!”张伟勇在黑暗中对黄莲抱拳道。
“长孙燕妮拜托并感谢黄妹妹!”长孙燕妮跟着抱拳道。
“二位言重了!……我…我………”黄莲不知所措的回答。
“两位求人不如求己。不必这样。”四人都不知黄七郎已悄然返回。
“黄大侠,这么快就解决了七人?“张伟勇问道,心中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在中州镖局见识过黄七郎的身手,可也想不明白在几句话之间,他不但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对方七个人,还静悄悄的回来。换着自己最多才与人交上手。
与令狐文渊一样,那天赵璂分组,他们这组看起来完全就是用来当鱼饵的。黄莲人长得如此惊艳,就算失手当不会有性命之忧。禽察尔只会粗浅的硬功夫,让他加入,主要是借助他的鹰与语言天赋。夫妇二人当日为榜上赵璂这棵大树,毫不犹豫掺和进来,在私下已做好回不去的准备,所以才有方才之言。
“二位。此事如果顺利了结,你们夫妇二人返回中原后,鄙人送一本刀谱给雁翎山庄。不敢说有多好,如果静下心来打磨,进入刀客榜问题不大。”黄七郎平静的道,他对张氏夫妇的渴求早已了然于胸。无利不起早,人人都有私心,这很正常。不过对夫妇二人的古道热肠与为子孙后代不惜一切的谋划,还是很感动。
“谢谢,黄大侠!雁翎山庄以后一定为大侠立牌位供奉!”张伟勇抱拳严肃的道。
“张庄主不必如此。你们只要能继续秉承侠义之心,弘扬正气、维护公道,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即可!”黄七郎道。
“雁翎山庄一定谨记并传扬大侠的教诲!”夫妇二人同时回答。
“爹,怎么还有一人三马在活动?”黄莲插话道。
“傻孩子,把他们全宰了,谁去搬救兵呢?“黄七郎慈祥的道。
诱敌不是歼敌,核心在于“诱”。
“咱们跟着那一人三马,再行二十里。等下一批人来送死。他们下一波人马肯定要多些,莲儿你与禽察尔不必出手,保护好自己。这一次可以多留几个活口。”黄七郎道。
“那个黄墩是何来路?这一路都发现三拨儿尸体了,硬是没留几个给我们热手。”令狐华雒在晨光中,看着满地的尸体道。
地上除了人尸还有马尸,四十多具是人的,马尸还冒着热气,刚死不久。绝大数人马都死在掌下,一招毙命,毫无痛苦,掌印深浅不一,刚好能结果对方性命,又显得不太血腥。
“宫主,你觉得此人修为到了何等境界?”与令狐文渊年纪相仿的风羌问。
“已入化界,江湖中屈指可数,佩服,佩服!”令狐文渊再仔细查看人马尸体后,带着敬佩的口吻回答。
“何以见得?”令狐华雒反问道,他父亲刚刚荣登天下十人之一,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冒出一个在他眼中可称无敌的父亲敬佩的人来,实在是有些不服气。
“雒儿,天外天,人外有人。断不可轻视天下英雄。我玄武宫,不到四十年就前有你姑奶奶,后有为父上了天下十大高手榜,实属不易,同样也树大招风。所以我们必须愈发谦卑与谨慎才是,决不能坐井观天、妄自称大。否则一但遇到对玄武宫有成见或怨怼的顶级强手,那就可能有灭顶之灾。”令狐文渊严肃的对长子道。
“是,爹!孩儿记下了。也一定以姑奶奶和爹为榜样,力争让玄武宫能继续在武林中拥有不可小觑的一席之地。”令狐华雒躬身回答。
令狐文渊深感快慰,一扫连日来藏于心底的阴霾,精神为之一振。
“向护法,黄墩黄大侠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否透露一下?”令狐华雒转向向天峰。
“少宫主,不是我不肯说。是帮主一再交代我们,绝不可泄露黄先生的身份。华雄同样也得到这样的命令。不过,黄先生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你可以随便猜想。但,我不能告诉你答案!”向天峰回答。
听了向天峰之言,令狐文渊眼前一亮,然后轻轻点头,心中似有答案。
“雒儿,好了。不用费心猜。黄大侠即是赵帮主的朋友,与你弟弟、妹夫都熟悉,肯定不会是我玄武宫的敌人,只要我们以礼相待,不去招惹他,就没啥可顾虑的。老屠、老风,你们对此有何看法?”令狐文渊道。
“回宫主,此人第一次出手留下六人四马的性命,所有人都死于心脉断裂,马匹则是头颅破裂。掌印的位置与深浅几乎一致,好像六人四马同时中掌一般,足见此人身法之快。第二次出手,死亡的十八人中,只有两人一马死于刀,当时雁翎山庄的夫人所为,三马一人死在张帮主的铁拳下,余下的十五人十四匹马都死在黄先生掌下。也就是说他杀人的速度比张氏夫妇合起来还要快数倍。实话说,宫主目前还做不到这样干净利落。”身材相对瘦弱的屠勉道。
“是的。得感谢黄兄!是他让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遇上北狄莽子。不过,下一批,肯定得轮到我们出手了。走吧,我们追上去。”令狐文渊领头上马北去。
连续三批斥候探马都被对方几乎斩杀殆尽,能成为斥候的人都是勇武过人、机敏灵活之人,无一不是从实战中幸存下来的沙场老卒。这一次,他们连对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就去与袍泽在地底相会,他们中间还有数名身手颇高的江湖人士,落得同样的下场。
“大哥,点子扎手,得派高手出阵了!”西门德川对西门德庆道。
“嗯。让步老六、怀山带二十个人随营而去。你带着梁王派来那几个人,与你的亲兵随后支援。”西门德庆道。
“好!他们人手有限,咱们耗也要耗死他们!“西门德川恨恨的道。他父亲死于黄羽卫之手,现在对南朝与官府沾边的人无不恨得牙痒。
“不要轻敌!想凭这些军士拦住他们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是尽可能的消耗他们体力而已。你记住不要与他们的高手硬碰硬,见机不对,立马撤退。我爹也到关押刘洋的地方,静等他们出现。”西门德川道。
“好的,大哥!”西门德川转身离去。
“令狐宫主!”黄七郎招呼道,他孤身站在路边,似在等令狐文渊几人。
“黄兄好手段!”令狐文渊轻按马肩,身体离鞍越过马头,飘然落在黄七郎身前一丈处。
“哪里,哪里。”黄七郎客气道。
“他们这次派了大约五百余骑,离这里不过二十余里。宫主以为,我们如何应对为妥?”黄七郎开门见山的道。
说话间,令狐华雒几人都纷纷下马围了过来。
令狐文渊皱皱眉,缓缓的道:“要完全斩杀是要费一些手脚。黄兄的高见呢?”
“我也不想多造杀孽。对普通士兵我们让其丧失战力即可,对混在其中的江湖人士就另当别论。当然,对方威胁到我们的安危,也必须予以坚决的回击。”黄七郎道。
“黄兄可有计划?”令狐文渊接着问。
“一点浅见,请宫主斟酌。”黄七郎谦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