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眸子里闪着自己控制不住的泪花，喉咙发干发涩，就这么直愣愣地望着眼前之人。
她就这么看着元初为她抹去眼角沁出的泪水，眼前之人的神情中只剩专注。
看见小徒弟眼角泛起的红，泪水不断的往外流，元初也揪心地难受，那可是她养了这么久的小崽子啊，她如何舍得。
透过她的眼眸，她看到了一片海，海面上倒映着一个清晰的自己，仿若另一个宁静的世界。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滚烫的泪水，这滚烫的泪水犹如滂沱大雨一颗一颗，源源不断砸在元初心里，前所未有的愧疚涌上心头，让元初难受非常。
元初没有多说一个字，只看着她静静地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又伸出另一只手悄悄给她送了灵力。
过了一会儿，听见小徒弟的抽泣声逐渐微弱下来，元初这才收回了手。
随后又替她将侧脸凌乱的发丝整理好放到耳后，看着她轻声道:“好了，不哭了，嗯?”
顾兮的情绪逐渐恢复平稳，头脑也清醒过来，她清楚地知道目前是何种境况，自己居然被师尊凝结的人偶给打哭了，师尊会怎么想?
她点了点头，随后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靴子尖，不敢再去看元初的脸。
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方才是情绪上来了，现下情绪发泄过后，多半是又感到难为情不好意思了，元初没有再多说什么。
再者万一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很难收场了。
于是元初尽量放缓语气道:“好了，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无事的师尊，徒儿还能接着练。”
元初从顾兮脸上看到了一抹倔强，眸子似乎又重新燃起了战意。
她心头为之一颤，小徒弟对于自己的情绪倒是调整的快，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元初带着教导的语气道:“修行如喝水，喝急了便很可能会被呛，过犹不及，修行一事还讲求得循序渐进，今日你练的差不多了，回去休息吧。”这话被她说的一板一眼。
听到元初这样说，顾兮心底蓦地涌过一丝失落，不过她觉得师尊说的对，自己目前的状态确实也不适合再练了。
“好吧。徒儿多谢师尊。”
顾兮回答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丝丝鼻音。
元初眼看着顾兮转身准备离去，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她。
顾兮的身体顿了下，又转过身来，疑惑地盯着元初。
“多去泡一下后山温泉，对你有益处。”
听到这句话，顾兮微怔，随后拱手行礼道:“是，师尊。”
待顾兮离开后，元初拧着眉，陷入了一阵沉思:这个训练方法的可行性是不是太差了?
人偶终归没有感情，下手也不知轻重，虽然能陪小徒弟对招，但始终给不了小徒弟指导。
她内心满是无奈道:罢了，还是自己亲自来吧，自己的徒弟当然得自己亲自教导。
不过对招一事还是不能心软啊，不然那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了。
顾兮离开紫竹林后，便直接回到了前山院子里，并未去泡温泉。
刚一打开屋门，一道驰疾的残影裹挟着汹涌的灵力便朝她的面门冲过来。
顾兮神色一凛，立马一个侧身，那道残影堪堪从她发间呼啸而过，霎时间几根发丝掉落在地。
一声惊叫:“哇，好身手。”
那梧桐木见自己扑了个空，又马上调过头来，飞到顾兮面前，又在她面前晃了晃。
顾兮没有搭理它，径直抬脚走进了屋内。
看见自家小主人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那少女又开始作妖了。
“啧啧，谁惹你了?”
顾兮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随后放到自己嘴边。
又听见那梧桐木自顾自道:“来让我猜猜啊。”
它开始在原地打转，突然道:“是不是你哪个师尊干的好事?”
听到这句话，顾兮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看到顾兮脸上神情的变幻，那梧桐木飞到顾兮身侧，十分洋洋自得道:“被我猜中了吧。”
“不是，你别瞎猜。”顾兮觑斜了它一眼，忍不住反驳它道。
那梧桐木在空中摇了摇，有些怀疑道:“不是吗？那倒奇了怪了，我还没见过你不是因为你师尊而产生过情绪波动呢。”
闻言，顾兮一怔，喃喃道:“是吗?”
少女停顿了下，似乎是在回忆，而后又十分笃定道:“是啊。自我被你带到身上，便是如此，只不过你自己都没发现而已。”
“好在你师尊对你也还算不错，你们俩倒是师徒情深。”
听到这句话，顾兮只淡淡回了个“嗯”字，这句话她倒是颇为认同。
翌日，顾兮同前日一样。
天刚蒙蒙亮，她便起床了，她先是绕着清奇峰山道跑了三圈。
不知道是不是有过经历的缘故，她觉得今日跑的比昨天要稍微轻松一点。
虽然山道是一样的长度，加的一样的码重，但确实感觉比昨日好一些。
然后她跑完以后便去温泉沐浴，不过这次她倒是沐浴的更久一些。
等她到紫竹林时，元初已经早早坐在石凳上，等在那儿了。
顾兮走上前拱手叫了一声:“师尊。”
“嗯。”
“今后你还是与为师对招吧，那法阵先暂且不用了。”
看着元初那张芳华绝代的脸，顾兮一阵恍惚，不自觉便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昨夜她中途半夜醒来，便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檀木幽香。
这味道她很熟悉，师尊常年在室内点檀木熏香，以至于身上沾染了这种味道，这是师尊身上绝无仅有的气息。
师尊昨夜来看过自己对吗?所以自己每次第二日起来，感觉到身体四肢疼痛减轻了不少，也是师尊在暗中出手是吗?
原来师尊是一直在默默照顾自己是吗?只是自己一直浑然未觉。
看着小徒弟两眼放空，人似乎不在状态，元初不禁蹙起了眉。
又喊了她一声:“小兮。”
顾兮回过神来，望着她应答道:“师尊?”
见她似乎是没听见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一遍道:“今日与为师对招。”
“好的。”
回答地太快，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师尊说的是与她对招，而并非人偶。
一瞬间，她心中惊喜无比，瞳孔里散发出光来，相比较于人偶，她当然更想让师尊陪着她打。
看着小徒弟眼底一瞬间浮现出的喜色，元初突然觉得，自己昨日做的这个决定似乎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