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三十六年。
氐羌一带捷报频传,他甚是大喜,于是又决定出兵匈奴。
令蒙恬和王离带着四十万大兵分东西两路夹击匈奴。出兵前他又让我为其卜筮一卦。
现在的我早已经没有了卜筮之术。
军事非同儿戏,我不敢妄语,只得进言道:“皇上,臣妾觉得此事重大,还是得请专业人士才好。”
“其他人朕信不过。”他严肃地说道。
如此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三枚秦二两一扔,眉头一蹙。
完了,是大凶。
当年周武王讨伐商纣王之前也曾占卜,结果大凶,姜子牙火速赶来,一脚将龟壳踢碎,怒斥道:“枯骨死草,何知吉凶!”
之后途上确实各种不幸,周武王的马不仅被雷劈死,还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尽管如此,他们最终还是获得了胜利。
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
我不能给他们这种消极的暗示,否则出兵极其有可能不利。
于是我撒了谎:“皇上大可放心,吉兆。臣妾相信此战必胜。”
我有些不敢看他,眼神有些躲闪,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果然我就不太适合撒谎。
他看了我一眼,仿佛知道了我在撒谎,眼皮一垂,开始有了些犹豫。
“皇上既已决定,就该相信自己的决策。臣妾相信皇上的任何举措。”我握着他的手坚定地说道。
“朕今晚召二位再商讨一二。”他依旧谨慎。
翌日他还是下令出兵,战前特意告诉二位将军我所占卜为大吉。
年底,听闻项羽在会稽起兵叛乱。
他可真是会选时候。
如今李左车韩信出兵氐羌,蒙恬王离出兵匈奴,任嚣赵佗皆在南方坚守,现下强将都不在国内,一时众臣也不知该推举谁为将前去平定叛乱。
此前几年我并不是忘了项羽,而是他的祖父被我的父亲杀死,我若劝降,只得适得其反。原以为没有陈胜吴广起义,他便不会轻举妄动。谁想到他的复国之心竟如此强烈。
小木子又跑来和我说,外头百姓惶惶不安,甚是担心攻进咸阳。
民心不安,看来只得如此了。
我毅然决然地闯入了早朝,跪下进言:“臣愿带兵前往镇压。”
我的这番决定乃是和御驾亲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是为了鼓舞士气,二是为了安定民心,三是为了表达重视。
周围大臣皆大惊。
“皇后娘娘,带兵作战,岂容儿戏?”
“此前,殷武王时期,妇好多次带兵出战,臣此举乃是思虑许久所得,绝非大人所言。”我抬头,对上阿政的视线。
这是我许久以来,第一次如此严肃地看着他,眼里的坚毅彰显着我的笃定。
“有几成把握?”他见我第一次没有一丝笑容便知道我的此番话绝非临时起意。
“若得张良章邯助力,臣有十成把握。”
张良看向我,眼里先是震惊,对上我的眼神时又立马开始思考。
章邯现在只是少府,还未带领过士兵作战,但根据历史来看,他绝对是一个好将军。
现如今治世安稳,响应项羽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楚人,难度远不如历史。项羽一党必除,杀鸡儆猴,不得手软。
朝堂内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整个朝堂安静得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沉思良久,才开口道:“既如此,今日朕特命皇后,章邯与张良率领我大秦三十万兵力前往平叛!待到班师回朝之日,朕必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臣接旨。”我握紧了手中的那把各隹剑。
各隹为雒(洛的古字),这把为我一人打造的剑终于可以上战场了。
回宫,将多余的发饰全部拆卸,头发束成髻,穿上红色中衣,套黑色短褐,外披彩色鱼鳞甲,头戴着冠。
在我踏出城门的那一刻,他静静地伫立在城门口,目光幽深而坚定地望着我。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轮廓,仿佛将他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
我缓缓走向他,脚步显得有些沉重。来到他面前时,我们默默相视,虽无开口,但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保重。”他艰难地开了口。
“皇上应该祝福臣旗开得胜才是。”我笑了笑。
“你若安,战必胜。”他欲伸手却又放了下去,我握住他的手,朝他点了头。
我随即转头上马,转头看向他,又是笑着点了头,立即换了一副严肃之态转身带领浩浩荡荡的队伍前进会稽。
一路上,我便和他们商讨起了对策。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我知他,而他不知我,此为优势所在。”我自然对项羽十分地了解,“项羽此人虽然果断大胆,勇猛无比,重情重义,但是有些自负,毫无耐心,刚愎自用,优柔寡断。”
“皇后娘娘怎知道得如此详细?”张良十分困惑。
“他祖父项燕被我父亲所杀,我早就对他存有戒备之心,故一直派人盯着他。”我随便撒了个谎。
“如此听来,此战胜的概率很大。”章邯点了点头。
“不得轻敌。”我眯着眼关注着周围的环境。
要知道当时项羽破釜沉舟,以少敌多,坑杀了二十万秦兵。
“虽常说兵贵神速,但臣觉得还是应当防守到明年春天更好。”张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应当如此。孙子兵法有言,‘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如今我军平定叛乱,顺应民心,有得二位大将指点,定然需顺应天时地利才是。况且项羽军队供给不足,此确是一良法。”我如此分析道。
张良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读《孙子兵法》。”
我又不会女工,平时只能看书解闷,无奈先秦书籍过少,只能什么书都看。
“可如此,陛下那边若是得知我们驻扎半年会不会催促?”章邯疑惑道。
“放心,我既在军中,他不会如此。”我知道他就算不信任何人也不会不信任我。
到了会稽,开始学着将军治理军队的方法:制定军纪,并且赏罚分明,有福同享,每日都得秣兵厉马不得松懈,当然也会偶尔与他们聊天放松。
每月送来补给甚多,我于是喊了使者传话:“告诉皇上,西方北方战事更加吃紧,这边目前不需要如此。”
主要我担心粮食囤积多了,对面开始打起了坏主意,那可是一大笔损失。
“此后,关于战术,各位全权听张良大人所言便是,不许质疑。”我又下令道。
“皇后娘娘如此信任我?”张良听后更觉得大任在身不敢有丝毫松懈。
“皇上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任命你为军师,那必然得信你才是。”我笑道。
主要兵法肯定还是他懂,叛乱虽小但不得不重视,所以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我带兵主要是鼓舞士气,况且项羽要是知道将军是我,说不定就会轻敌。
每日都有探子去打探对面的情报。
嚯?项羽那么耐得住?
一月,很是寒冷,士兵们都围着篝火休息。二月,他们依旧按兵不动,没关系,我能能熬过他们就不一定了。
二月底,他们开始发起了第一轮进攻。张良下令往后撤军,对面见状以为有埋伏都不敢上,又是退下。
三月天气暖和了一些,看来战争的锣鼓估计要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