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处峭壁上,林小邪望着下方奔流不息的江水。
心中不禁纳闷,这里三面都是悬崖峭壁,三股颜色各异的江水汇集在一起,居然泾渭分明,互相不融合在一处。
“有点意思。
大自然的造化果然是鬼斧神工!”。
“在自然界中,我们分明是一粒渺小沙子,一旦人心凝聚在一起,我们又成为了一座山峰,可以阻挡狂风暴雨,灾难过后,一阵微风吹过,山峰又变了一滩沙子,还是那么渺小微不足道!”。
感慨自心底油然而发。
短暂的抒情后,林小邪却皱起了眉头。
看似不算汹涌的江水,其实下面隐藏着无数暗礁和旋涡。
远处有几艘货船驶来,从甲板上两人环抱粗的桅杆上看,这些体积庞大的货船,应该是常年行走在海域上的巨无霸。
货船从一道水域,缓慢驶入三江口。
当船头刚进入青、黄、灰色交汇处,船身出现了轻微摇晃。
八名身强体壮的水手,用力拽着碗口粗细的索绳,试图调整帆布的方向,尽量让船身减少晃动。
在大自然的面前,这几位壮汉的力量,好像是有些弱小。
江水中仿佛具有魔力,不等船身企稳,一下子牵扯着船只进入三江口。
不见江水有何动作,船身传来咔嚓声,坚硬如铁的船帮,出现了一道道细缝,就像是江水中有某种巨物,用力撞击着船帮。
甲板上开始忙碌起来,一道道人影从货舱内飞出,有人帮忙查看船板,有人忙着拖拽绳索。
“不好了,货舱底部进水了!”。
“船主大人,船帮两侧出现了裂缝,江水开始渗入!”。
“小心掌舵,船头马上要撞上石壁了!”。
甲板上嘈杂声,呼喊声,乱成一团。
站在悬崖上的林小邪,仔细感受着江水的变化,下方并没有任何巨物。
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是一道道暗绺和暗礁。
此刻,这些暗流经过多方汇集,产生出了巨大的吸扯力,似要将任何物体都拉入江水中。
就在第一艘货船陷入危机时,后方几艘货船主动降下速度,悬停在江面上等待结果。
“嗖,嗖!”。
又有十几道身影跃出船舱。
从他们矫健的身法上猜测,这些应该是修士,至少也是筑基期修士。
“快点,你们兵分两路,每队八个人,分别去到两边的悬崖,用力量牵引着船只通过此处!”。
一位身穿锦缎长袍的中年人,手里握着两颗钢球,一边冲刚飞出的修士吩咐,一边低头看向船帮。
说话间,江面上又飞来几道身影,正是后方船只上的主事人。
“老张,这是咋了?
我们行走海域六十载,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你这领头船只咋停下来了?”。
“哈哈,看来老张纵欲过度,已经今非昔比了!
要是连内陆的一条小江都过不去,哈哈,今后,你就别叫过江龙了!”。
“呸!你们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老子不过刚刚出来,还没查清问题症结,你们这几条老狗,就急不可耐窜出来咬人?”。
说笑间,几个人一起走向船帮,听着从船帮发出的刺耳咔嚓声,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老张,船帮这是要破裂的征兆,这不能马虎啊!
难道,你船上没有使用护身符箓?”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面色骤变,就连手中的茶壶,咔嚓一声直接捏碎。
“咋了?刘老,真有事!”。
另外三人,凑到老者面前,一脸惊恐地问道。
“这、、、江水中有股奇怪的力道,要撕裂船只!”。
老者丢掉手里的碎片,声音颤抖着说道。
“不可能吧,我们这些船只,乃是用千年的阴沉木打造,而且,周身都用护身符箓笼罩,别说这一湾江水了,就算金丹境修士用力一击,也不能损坏丝毫!
刘老,您莫非看出了?”。
就在几人焦急之时,纵身跃到两岸的修士,从怀中掏出一串绳索,上面还有光芒流淌,一看就是不同寻常的灵器。
随着,八条绳索将船只捆绑好,几人齐声呐喊,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吟唱。
“回声荡漾白云间 ,罗高峡风光看不尽呐!
轻舟飞过万重山哟, 穿恶浪哦! 踏险滩呐 !乘风破浪嘛!
奔大海呀嘛! 水飞千里, 船似箭罗 ,闯漩涡哟! 迎激流嗬! 齐心协力 ,把船扳呐 ,船工一身都是胆罗!”。
随着,号子的响起。
一道道灵力包裹着绳索,延伸至货船,白光乍起!
原本剧烈摇晃的船只,奇迹般趋于平稳。
咔嚓作响的船帮,也不再传来炸裂声。
十几位壮汉,被这震天的号子声刺激,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赤裸着上半身,用力拉扯桅杆上的帆布。
船头像削尖的利刃,劈波斩浪溅起一串串浪花。
巨大的船只飞速前行。
“嘘!谢天谢地,终于不再颠簸了!”身穿锦袍的中年人,用力捶打在船帮上。
握住钢球的手腕青筋暴跳,不知何时,他后背已经湿透。
“刘老,你刚才是不是大惊小怪了,瞧你刚才紧张的样子,居然,把珍藏多年的宝贝也攥碎了!
哎,可惜了,看来您老这趟内陆之行后,就要隐退了!”。
“哎,刚才可把我吓死了,万一船帮漏水,或者直接崩裂,这、、、一船的货物,就算搭上我们几个人小命,估计也不够赔的,幸好安全了!”。
花白胡须的老者,眉头紧锁。
他低头朝江水中望去,下面除了川流不息的江水,并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莫非,老夫眼花了!不应该啊!”。
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老者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沉。
“船主大人,船舱漏水处已经修补好!”。
“大人,船帮的撕裂声彻底消失,我们正更换新的符箓!”。
“老爷,船帆已经调整好角度,只要不刮风,我们很快就能通过三江口!”。
一道道声音,汇集到中年人耳中。
他把玩着手中的钢球,用讥讽地眼神望着身后几人。
“咋样?我老张还是一条过江龙,就算遇到一点险境,肯定难不住咱!
哈哈,你们几条老狗,不赶快回自家穿上,难道,还等菜!”。
像是想起了什么,中年人指着老者,阴阳怪气地笑骂道。
“老刘头,您这只老骚狗,已经彻底完蛋了,等这趟货物送完,赶紧回去抱孙子吧!
不然,你以后要成孙子了!”。
讥讽声,大笑声,岸边的号子声,一起响彻空中。
突然,船只再次摇晃起来。
而且,这次摇晃来的更加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