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看着月辰。
“必要的时候，我会的。”她走了两步，又转过头:
“不过，我的背后并非空无一人。月辰，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孤单。”
月辰愣住了。儿时那个倔强的自己似乎正盯着他，让他有一瞬间恍惚。
只不过，那只是他内心的投影，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江菱。
这一次，不只是他自己。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无比坚强，却从来不缺乏爱的自己。
“……这样啊。”良久，月辰突然放松了下来，连他自己都有些如释重负。
仿佛是为了弥补和自己有点相像的江菱，他总是习惯性地觉得江菱缺少别人的助力。
他想把自己没有的东西，都补偿在另一个羽翼还未丰满的角色身上。
可是，他忽略了对方的决心，她远比自己想的要强大的多。
至少，她所做的努力不再是为了满足别人对自己的期待。
“不必羡慕我，也不必觉得遗憾和惋惜，你已经成功了。”没来由的，江菱扔下一句话。
月辰身形一顿，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江菱太会察言观色，尤其在知道了自己的过去后，她似乎对月辰的想法已经无限共鸣了。
“无用的包袱，背着只会让你迈不开步子。”月光下，江菱看着月辰，月辰也看着她。
她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月辰的灵魂，让他心中的黑暗在一瞬间四散奔逃，躲避着这强烈的力量。
这一刻，江菱黑色的瞳孔清晰地映出了月辰的倒影。
月辰看着她的眼睛怔了怔，脸上却逐渐浮现出笑容。
是啊，看看现在的你，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过去的苦和痛，它们已经远去了，放它们走吧，为什么你还在为它们悼念呢？
也许，这是月辰一步一步的释怀。
江菱总觉得月辰的眼睛像老虎的眼睛。
但是，是那种垂暮的老虎，虽然依旧霸气，却缺失了朝气和锐利，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一层解不开的朦胧。
“……我期待有一天，你的眼睛能亮起来。”江菱又不自觉吐出一句。
月辰无言，却静静看着江菱离去。
我会的。
寡人向来一诺千金。
…………
江菱最后拨通的，是重阳的电话。
虽然她已经放话说不需要万商集团的帮助和投资，可是她需要重阳的协助。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重阳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系统屏幕上。
他依旧笑眯眯的，机械手指展开:“魔……莫非是想我了才给我打电话了吗，小江菱？”
“我敲，你这恶心人的语气是从哪学的？”江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和茜茜一个德行啊！
重阳保持微笑，不吭声。
“长话短说。”江菱叹了口气，也不再计较:“你知道维斯里亚伯爵吗？”
重阳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注视着江菱。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哪跟哪啊！”似乎是早有预料，江菱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要是你想赚钱，就按我说的做。”
闻言，重阳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赚钱？和我？”
重阳缓缓深吸一口气，换了个姿势，微笑着摘掉右手的手套，扔在桌子上:
“江老板，我这个人，可没有信誉可言啊。”
“你就说干不干吧。”江菱双手叉腰。
重阳嘴角一咧，意味深长看着江菱:“江老板，都说一个团队里，必定有一个挡灾的。
所以……我是那个替罪羊吗？”
重阳可太了解江菱了。
早期分她大额股份的时候，其实相当于让江菱完完全全掌握黑科技公司的经济了。
然而她虽然开心，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她并没有什么开销，甚至重阳查账的时候都怀疑公司记错了。
如今她却突然说要带自己赚钱，事出反常必有妖。
“呃，也不完全是，肯定会有好处的！”江菱的辩解略显苍白，迎着重阳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更加心虚了。
重阳靠在了椅子上:“只要别太违法乱纪，把我抓进去我可就什么都帮不上了。”
“我想让你来投伯爵红酒厂的股份，这我后续会联系你。不用多，你能投5%，或者1%都可以。”
“重点不是这个。”江菱背对着灯火辉煌的街道，黑暗中她的脸看上去晦暗不明:
“我需要你在短时间内搜集红酒厂的财务漏洞，然后，告发我。
如果你有其他的伯爵坏账证据，就更好了。”
重阳斜着倚在椅子上，手撑着头，全程微笑着倾听。
末了，才带着点调侃开口:“果然啊！——都说咬人的狗向来不叫。这不，主人又要关门放狗了？”
“说吧，想让我咬谁？”他坐直身子，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透着火光:
“咬断脖子？还是，留一口气？”
“当然要正中要害，但是，要让我指定的人有脱身的时间。”江菱满意地笑了笑，果然，一点就通。
“这我可掌握不好力度。”重阳的笑声从系统中传出来:“不过，要让豺狼咬人，你得先喂点肉吧？”
“放心，好处是少不了的。”江菱微微一笑:“单纯是告发的奖励，就不少了，到时候看我操作就行。”
重阳眯了眯眼睛。
他身体前倾，手指缓缓在桌子上敲了敲:
“江老板，撕咬猎物是捕食者的本能。就算你不为我谋福利，我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你这是给我画大饼啊？成功的商人，不能只考虑成功的可能性。”
“我不能只靠幻想活着。如果失败了，也得想好退路。”
“你能给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