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春末时分,大地望过去却是一片枯黄,干枯的蒿草有半人多高。
离得近了,才能看到嫩绿的小草从地下萌发。
几株枯死的老树,无奈的向苍天伸出鬼手般的黑色树干,仿佛在问苍天,为何还不下雨。
干旱持续了整整两个月,五百人的队伍难得遇到村庄,道路上尸骨累积,透着一股阴森荒凉。
“想不到曹孟德治下,也有如此惨状。”
项战叹了口气。
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田地荒芜,野草横生。
“曹公为了打仗,强征青壮年入伍,这几天天灾又多,百姓食不果腹,大量的人口逃入冀州幽州。”
李典望着苍凉大地,忍不住哀叹民生之艰难。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项战嘴里忍不住吐出这句话,十分切合他此刻的心情。
以前,他只是个学生,生长在红旗下。
吃过最大的苦,便是过年回家没买到坐票,在火车里站了五个小时。
受过最重的伤,就是向心仪的女孩表白,得到了一句“你是个好人”的安慰。
眼前的情景,用以前的眼光来看,无异于地狱。
赤地千里的惨状,非寥寥数笔可以说的清。
他心底涌出强烈的恨意,恨这个世界是如此残酷。
一人之力,难以撼动乾坤。
必须让更多的人帮我,助我。
在这之前,还是先灭了曹刘等割据势力,一统这残破不全的江山吧!
他们一日一夜在兖州大地急速奔驰,夕阳里,是急于改变社会现状的年轻骑士们。
于禁李典跟在项战身后,不明白大将军为何突然变得沉默。
到达断山之时,刘玄德的徐州兵还在五十里之外。
“大家先吃些牛肉干,好好休息休息,接下来,会有一场势如疾风般的战斗。”
项战嘱咐众人将马匹藏入山林之中,吃些东西养足体力,然后对韩三道:“韩三,你带几个人,将警戒范围放在十里。
一旦看到刘备大军,立刻回来禀报。”
韩三带着四个骑士,领命而去。
骑了很久的马,他很疲惫,但此时此刻,军令如山。
同样,他愿意为了大将军付出生命,何况只是几个小时不睡觉而已。
这些牛肉干,是韩馥通过与匈奴人和鲜卑人贸易得来的,作为军粮,提供给大军最精锐的军人。
瞅着文丑一口干麦饼一口牛肉一口清水,吃的香甜,项战便感到自己实在是亏待了大家。
油泼面、臊子面、担担面...
他脑子里把知道的面条做法过了一遍,随便拿出一个都比麦饼吃的香。
更别提调味品充足的情况下,做出的那些山珍海味。
他狠狠的咬下一块牛肉,拍了拍文丑的后背,对众人道:“辛苦大家了,待灭了曹操之后,我在许昌城里,请大家吃顿好的。”
“挺好的啊!”
举起手中麦饼与牛肉干,文丑一脸懵逼。
面粉,在东汉末年还未出现。
直到曹丕当权,面条才以奢侈品的形象出现。
小曹招待贵族,就是在皇宫里请人吃面条,以示隆重。
“你不懂,很多好东西你都没见过。”
项战笑了笑,盯着不服气的文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跟了大将军这么久,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文丑表示:“我读书不少,你骗不了我。”
项战笑笑,不和没见识的人说话,只是拿眼睛瞅着两山之间狭窄的裂口。
此地可以绕过去,只不过要多走两到三天的路程。
项战算定刘备急于救曹操,会走这里,节省时间。
他吃了些干粮,喝过水,便躺在一棵大树之下,闭上眼睛睡觉。
...
五十里之外,徐州的精锐士卒沿着长长的官道,绵延数里。
队伍最前方,刘备皱着眉头望着地平线尽头,那绵延山脉之间的缺口。
“大哥,你为何神色如此凝重?”
张飞觉察到刘备心事重重,忍不住问道。
当年在洛阳,刘备曾有心傍上项战的大腿,碍于尊严,他终究没有走出那一步。
之后陶谦部下杀曹嵩,惹怒曹操,放言要屠徐州城。
在孔融的引荐下,刘备来到徐州帮陶谦抵御曹操大军,恰逢项战命马超吕布分别攻打青州兖州,变相的替陶谦解了围。
之后正如演义中所讲,陶谦病逝,刘备自领徐州牧,招兵买马,力图诛杀国贼,匡扶汉室。
刘备望着断山方向,沉声道:“不知为何,我心中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
跟随刘备而来的谋士是孙乾,糜竺。
孙乾之材,顶了天,做个郡守。
糜竺么,不说他,但说他的家族,两个字...
超级有钱。
有了钱,便想要权。
糜竺以惊人的胆识与气魄,举家投靠刘备,要钱给钱,没说要人,也给人。
糜竺的妹妹便嫁给了刘备,以此增强感情。
项战上一世,读书读到这里时,忍不住想说...
这样的朋友,请给我来一火车皮。
得知刘备心中所感,孙乾自觉作为谋士,应该为主公排忧解难。
分析此刻形势,他认为刘备应该是因为项战攻打曹操,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感到苦闷担忧。
“兵戈之事,自古都是流血牺牲,主公不必烦忧。
许昌城墙雄伟,曹公雄才大略,项战不过一武夫尔,刘曹合兵,项战必败。”
刘备丝毫没有受到安慰,他想起了汜水关惨案。
那一战,几乎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分出胜负,然后自己率领关张及少数亲卫,狼狈逃回徐州。
好不容易培养的大军,多一半,都无条件奉献给了项战。
“大哥不必忧虑,有我和三弟保护,大哥不会有事。”
关羽以手捋须,从容镇定。
“二哥说的对。”
大嗓门张飞说话,只能用打雷来形容:“大哥,你就放心吧!”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在汜水关,没能和项战交手,一直是他的心病。
三爷总觉得,什么马超吕布项战之流,不过是厉害点的武将而已。
那是他张翼德没有使出真本事。
如果他认真起来,这些人,都得跪下唱征服。
看了眼二弟三弟宽阔雄厚的胸膛,刘备找到了一丢丢安全感。
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忙,有些过度紧张了。
“传令下去,大军加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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