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凰依照梁发所说毒计行事,把已被废掉功力的蓝猛从地牢里提拎出来,指派其去辅助老阮开展新的工作。
这所谓的新工作也与蓝凤凰有关,她才向段机姬宣誓效忠不久,便提出在社团势力范围内大规模种植榴莲会导致社团收入结构过于单一,应该再增添一种作物调剂。
有梁发在,罂粟或者别的什么毒花肯定是不能种了,而考虑到段机姬皇室贵胄、段门后人的身份,其建立起的社团人均去种植山茶花便就很合理。
蓝猛虽然功力被废,甚至手脚筋都被挑了,但头脑却还在;老小子为了活命工作得相当尽职尽责,从选种到播种再到组培乃至于浇水施肥的各个环节都要亲自过问……若是五仙教中老人不说,那些新近加入社团的山民,还误以为蓝猛同老阮一样是个心慈面善的农学家呢。
哦不对,此处地界已没有什么五仙教、五毒教之类的存在了,这个以段机姬为首脑建立起来的崭新社团被梁发命名为“凤仙高校”,主营业务是贩售暹罗武术课程、贩卖鲜榴莲以及榴莲加工品还有贩卖山茶、山茶花,社团成员业余时还会抽空帮当地衙门打击制毒贩毒窝点。
可别觉得梁发这么搞社团很滑稽,要知道江湖上任何一个区别于山贼流寇的“帮、派、楼、阁、教、堂、庄”等大小势力……其本质上都是社团,而只要是社团,就绝不可能光靠收保护费过活,一定会有一桩或多桩能够正常经营的生意、产业,否则社团就会慢慢没落。
就拿五岳剑派去剖析,嵩山派的业务范畴最广,朝廷许可社团做的营生他们做,朝廷不许可社团做的营生他们也做。
恒山派的尼姑和泰山派的道士则比较安分守己,除了在门派地盘上购置固定田产外就只有香火收入、法事收入。
衡山派有点像小了好几个规模的嵩山派,也是各行各业都有涉猎,但他们最核心的业务却是航运,衡山地界周边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像什么飞鱼帮、白鲛帮、海沙帮之类的……已被衡山派挤压得生存空间越发变小了。
至于华山派……本来华山派名下也有不少产业,但在内乱后基本败光了,老岳接手华山派时华山派真可谓是一穷二白,社团支出长期都是靠老岳夫妇兼职执刀人……直到现在华山派先后与福威镖局、霍家村展开合作,社团的经济状况才有所好转。
所以穷文富武这句话便他妈永远不过时;别以为搞社团就是招一大帮子二愣子天天在自家健身房练块儿,搞社团可是很费钱、很复杂的!
梁发提点了段机姬、蓝凤凰、老阮三人注意优化底层四九仔与社团的生产关系后,便带着玉山离开了此处地界,径直往巴蜀地界、乐山大佛方向摸去。
梁发原本计划忙完凤仙高校的事就回华山看一眼,但偏偏他在搞新社团搞得热火朝天时就探听到一则重磅江湖消息——“北饮狂刀”聂人王要与“南麟剑首”断帅不日后将在乐山大佛一决高下!
南山巅上火麟剑,北海潜深雪饮寒。
可怜两锋未缘见!雪刀封隐孤剑鸣。
这是一场迟到了数年的对决,当年聂人王因为讨了老婆生了娃,便失去了所有雄心斗志,在决战前放了断帅鸽子,归隐江湖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静去了……而自称“半生无敌”的断帅在被放鸽子后,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急流勇退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如今两位在江湖上消失数年的风云人物重新出现,自然会引起各方江湖人士的注意。
梁发和聂人王交过手,对于在当年和聂人王齐名的断帅,梁发并没多少期望值,他赶赴乐山大佛只是因为他清楚以聂风的性子,肯定会在自家老爹有消息后下山找爹。
而别管聂风武功进境多快,到底年龄摆在那儿,华山派肯定不会放任小屁孩自己一人下山,绝对会让人随行……
梁发年龄虽也不大,但却老奸巨猾却是与生俱来,他已猜到两位沉寂许久老牌高手再次约战的消息走漏如此之快,背后必有阴谋……而聂风是他梁发带上华山的,在聂风长大成人前,他梁发便算是自家风师弟的半个监护人了,怎能眼睁睁看着小屁孩卷进阴谋诡计里不管?
所以梁发带着便宜徒弟玉山星夜赶路,而玉山此时已跟在梁发身侧半年有余,虽在梁发眼里仍显得羸弱不堪,但至少赶路时已经不怎么拖后腿了。
进入乐山地界后,梁发就直接将自己气势外放,用比视觉听觉更加靠谱精确的气势感应能力勘察探测周遭活物。
很快梁发就感到四股熟悉气势,其中三股扎堆叠在一起,是自家师叔“笑面虎”成不忧以及风云二孩,还有一股就是曾与梁发交过手的聂人王,只是聂人王这一次散发的气势远不如前次癫狂暴戾。
除了这四股熟悉气势梁发还感应到许多废拉不堪的弱小家伙,这些家伙便被梁发直接无视了。
感应到的一堆陌生气势中,只有一股分外邪异炽热、与聂人王所散发旗鼓相当的陌生气势引起梁发注意,那恐怕就是自称“半生无敌”的断帅。
“师叔!惊云、风儿!”梁发一把拽过玉山,加速发足狂奔数步,从狭小山道里窜出身形来,终于看见三个熟悉身影,而后他便十分开心地打起招呼:“许久未见!告诉你们好消息,我收了个徒弟!”
“这是玉山·阿兹,我已把华山心法传他啦!”梁发拍了拍玉山的肩头,向成不忧与风云介绍道。
还好他手上有分寸,留了几乎全部力道,否则这一拍能把已经有些头昏脑涨的玉山拍得昏厥倒地过去。
“玉山见过师叔祖与两位师叔……”大半年过去,玉山早已知道了自家师父“哈桑”的老底,对于自己成为华山派内门最小辈分者一事,玉山并没有多少抵触,反而他心里有一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侥幸与愉悦。
基于这份侥幸与愉悦,纵使玉山被梁发硬拽着加速跑动弄至头晕目眩,还是强撑着给山门长辈行后辈礼。
“嗯……梁、梁发?”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脸,成不忧迟疑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臭小子!把你易容术给卸了!你师叔我硬是没认出来!”
“云师兄,三师兄和玉山师侄这身衣裳好酷炫啊,是西北地界从未出现过的全新款式。”聂风扯了扯步惊云衣角,小声说道。
“嗯……”步惊云沉吟片刻:“若能搭上披风的话,应该会更酷炫。”
步惊云的发言令梁发登时眼前一亮!
“惊云,你便说得不错!等回了华山,我就让师娘批量给我们弄强者服饰!”
“他俩开打了。”步惊云没去接自家话头,将脸一扭看向了乐山大佛之顶。
两个不说任何话、但却已基情对视多时的中年鳏夫,各自挥动手中兵刃,朝对方发起了无声的白刃冲锋!
只不过这俩货的武器差距……有些大得刺眼。
“南麟剑首”断帅手中握持着的是家传宝剑,火麟剑,只不过此时他没剑拔出鞘。
之所以他没拔剑出鞘,是因为他的对手“北饮狂刀”聂人王手中只拎了一把寻常柴刀,刀口上甚至还带锈……
而那把名动江湖的雪饮刀,此时就好端端地被聂风背负在背上。
“风儿,你们是何时来的?怎得不把刀送到你爹手上?”比武场面一时有些过于抽象,弄得梁发有些迷糊。
“我们两日前就到了,我爹执意不要宝刀,只用柴刀对敌;他还说打完这一场就和我一起回华山过安生日子。”聂风如实答道。
“行吧,那我们安心观战……你们要千里镜不?”梁发边说着边从宽大的两个裤兜里摸出小巧千里镜。
梁发一向目力过人,这个距离他从下往上看也能将战局一览无余看个仔细,但他身边不是还有别的观众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梁发很贴心大方地将千里镜摸出来,结果他身边这几位都摆手摇头,表示不需要这麻烦玩意。
(啥情况?一个两个的忽然之间都成目力达人了?我以前咋没看出来你们有神射手潜质?)
梁发更加迷惑了,随后他环顾四周,发现散落在其它位置的其他观战者中,也有零星几个人不借助千里镜帮助,径直仰着头观看大佛顶上的刀剑对决,这零星几个人,与他们周遭那些将千里镜紧紧贴在脸皮上的同伴,形成了鲜明对比,分外突出。
梁发摸不着头脑,但伴随着大佛顶上战况变得激烈,他也不再去理会这些小事,抬头专注观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