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随？”
听到女子的名字，沈重掩下眸光，轻喃自语。
‘姜姓？莫非在此处隐居的，是另一方姜姓神族，亦或是圣族？’
沈重心中暗自猜测。
只可惜，哪怕他千思万想，脑中也毫无有关此地的只言片语。
这倒令他颇觉诧异。
九天虽广袤无垠，可谓无边无际，各方人族势力与万族族群，也是多不胜数，但若是青华天域内有隐世的神族，亦或是圣族，绝难瞒过沈族。
沈族统御整个青华天域，对于那些普通小势力，或会任由其发展，不甚在意。
可凡天域内的神阶，亦或是圣阶势力，定不会听之任之。
对于自求隐世的势力，沈族虽不强加干涉，但也绝不会有势力隐世在统御之地内，而一无所知。
太微天域虽非林族全然统御，可南域却归林族统辖，沈重难以置信，此世外桃源之地，竟真能遮瞒林族。
毕竟，那位神秘的前辈，带给他的压迫感虽强，远超神境修为的严空，但周身并无大道规则威压，怕是还未修至圣境。
‘倒是奇怪。’
望向前方引路的女子，沈重心中百思不解。
‘九天中，姜族乃至高无上之帝族，姜姓自也是极尊极贵之姓，莫说是人族其余姜姓势力，便是侥幸姓姜的无名散修，也是日思夜想，迫切想要加入姜族。’
‘若姜族果真念及同姓情谊，将之收纳进入族中，哪怕只是旁系的旁系，也比一个无名无势的散修好上千倍万倍。’
‘若在此地隐世的，真是人族姜姓的神族，亦或是圣族，又为何不举族搬至无垢天域，加入姜氏帝族，想必，在此大劫临世的特殊时期，姜氏帝族应欢喜接纳才是。’
‘有姜氏帝族准帝境老祖，以及帝器无垢钟护佑，总好过一己之身，独抗大劫。’
沈重满腹疑团，暗自摇头，此地透露出无尽神秘，让他满头雾水，实在捉摸不透。
不过，看着视线之内的仙境美景，以及游荡在周身的浓郁的天地灵气后，他心中倒是有了几分猜测。
‘如此福地洞天，的确是难以舍弃。’
前方引路的姜随脚步轻盈，像是灵巧的飞燕，时不时的点在青草原上，可或是觉得就这般步行太慢，便向着流水旁的三头苍白鹿兽轻轻招手，唤道:
“小七、小九、十一。”
那三头苍白鹿兽原本正饮水嬉闹，忽的听到呼唤，立刻扭头向着女子的方向啼鸣起来，空灵悠长，山谷回响。
后高大的身躯上流转出苍白光芒，四蹄踏空，便向着姜随奔了过来。
鹿兽踏空而行，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姜随面前，微微低下头，亲昵的蹭着她的衣裙。
姜随两眼弯弯，在它们头上轻轻抚着，后转头看向沉默不言，面带思索的沈重，浅笑道:
“泠姨告诉我，你出身自青华天域沈氏帝族，如今若有所思的模样，莫不是在想，为何我们隐居此地，林族却是丝毫不知？”
忽听到女子这般言，沈重惊诧道:“姜姑娘知我心中所想？”
姜随两眼笑眯，“便是灵山菩萨，施展六神通之一的他心通，也不能凭空探知他人心念，又何况是我？”
“只看你满脸思索，又想到你的身份，略微猜测的罢了。”
听到女子的话，沈重脸色恍然。
不过，那位前辈既然能从他的名字，便断言他是沈族之人，想必此地也并非完全隐世。
还有眼前女子，不但知晓沈族与林族关系匪浅，竟还对灵山的神通了如指掌，绝不简单。
毕竟，莫说是寻常神阶势力，哪怕是圣阶大势力，怕也难对自诩释道第一的灵山，有如此了解。
更不必说，灵山六大神通术，还是绝对的不外传之秘。
如此超乎寻常外，也难怪林族未能发现此处。
只是，让沈重绝难想到的是，竟连天衍圣宗，都推衍不到此处。
虽只是猜测，可他到此地已有多时，表哥定早已将末山城之事上报林族，可过了这般久，却并无林族长老寻到此处。
怪事。
外祖身为准帝境强者，虽不专修推算之术，可到了他这般境界，勘悟大道规则，早已万法皆通。
虽不能与专修此道的元真上人相比，可也绝非寻常。
且，若外祖真推算不到自己的下落，定会请元真上人推衍。
天衍盘已成功进阶帝器，有无上威能。
而此地竟能隔掩天衍盘推衍，强行切断因果天机，莫不是有帝者复苏，怕是只有无上帝器了。
“姜？”
“无垢大帝！”
沈重瞳孔一震，心中波荡难平。
他再次看向眼前女子，只觉得女子周身被一层浓雾笼罩，神秘莫测，看不真切。
“姜姑娘清明通透，沈重方才所想的，确如姑娘所说。”
见沈重一本正经的夸赞自己，很是郑重其事的样子，姜随‘噗呲’轻笑一声。
“你这人还真是有趣，绷着脸来夸人。”
“泠姨曾说，外界多数天骄皆是心高气傲，自命不凡，更不必说，那些本就得取天命的大势力少主。”
“沈族身为无上帝族，本就登临九天之极，可你，我并未察觉出丝毫骄傲之气。”
“我虽隐居此地，不常涉足外界，却也知道，沈族少主沈重，传言降世之时紫气东来，气运滔天，资质可怖，如此天命随身，怎会没有丝毫傲气？”
“是你深藏于心而不显露，还是说，你果真认为此并无丝毫光耀之处？”
姜随笑意盈盈，语气轻柔，可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看向沈重，眼中带着明显的探究。
沈重脸色微讶，着实没有料到，眼前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言语却是如此直接。
女子对他多有了解，可关于女子的身份背景，他却只有大概猜测。
沈重抬眼回望过去，幽黑目光与女子清澈明亮，带着明显好奇的视线交汇。
“天分阴阳，人分生死，所谓的轮回因果，非此时的我所能勘破。”
“人人皆道天道至高无上，至公至正，所谓无情亦有情，有情亦无情。”
“天命垂青，沈重敢受。”
“只是，有得必有失，其暗中标好的代价如何，却还不得而知。”
“岂敢目空一切，自命非凡。”
姜随似对沈重的话感到有些意外，疑惑问道:
“你既如此认为，日后修炼，难道要处处小心，步步谨慎。”
“人人都道，修炼乃是窃取天地造化，需要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处处小心谨慎，难免优柔寡断，失了争闯之心。”
“若因此错失机得福缘，岂非辜负了天道垂青，赐予你这无双资质吗？”
沈重却是笑道:“天无定理，唯人所用。”
“修炼路上，探骊得珠也好，小心使得万年船也罢，皆是自己的选择，若因此喜获机缘也好，代价也罢，也怨不得旁人。”
“该争时争，该藏时藏，至于早已注定的因果代价，若真到了应验之时，自是想承受便承受，若不想，亦可对峙苍天。”
“天命，也只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