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忍了又忍，这才收拾好心情，转身就朝会场方向走，刘苏苏靠不住，那就她自己上吧。
耳机里会场的喧闹声越来越重，王楠却一直没说话，恐怕她这会已经被各种质疑声压趴了。
“大家安静一下！”
细弱的声音突然传出来，声音并不大，和人群的喧闹相比显得微不足道，却奇异地让会场的分贝降了一度。
“大家安静一下！”
声音再次传出，声音沉着冷静，不带一丝急躁，这下大家都听到了，瞬间安静下来。
吴梦也慢慢停下脚，心中疑惑：王楠没有被那些质疑吓倒，还很好地控了场？突然之间，她对王楠要说什么，感到万分好奇起来。
讲台上，王楠再次点击鼠标，打开另一个ppt。
“大家的问题，我大概听了一耳朵，其实问题都相似，汇总起来就是几个点，我列到这里了，大家看看，有没有问题？”
一阵沉默过后，再次冒出声音：“没问题，就是这些！”
“光列出来没用啊，我想知道怎么解释！”
“就是就是。”
“对，就非得要强制分布吗？公司也太没人情味了！”
眼见着又要喧哗起来，王楠清了清嗓子：“大家安静。”
“各位老板们，我知道大家很急，但请你们先不要急。”
王楠笑了笑：“我现在就给大家讲一讲其中的逻辑。”
“每年年初，我们都会定年度绩效目标，绩效目标代表了管理者对下属的期望。”
王楠清了清嗓子：“绩效目标的制定中，我们心中其实会有杆秤，一个同学，他这个点做得怎样，我们认为是优秀，做得怎样，算合格，怎样算没做好。”
“这个大家心中有数吧？”
疑问句抛出，台下人互看几眼：“有数！”
“没错，这点数都没有，那还当什么管理者！”
王楠点点头：“那么，如果你心中有个期望，你们也应该很清楚每个员工离这个期望差距有多远。这样便好排序了。”
“怎么排？排不了啊？不同员工做得事不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
王楠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这才压压手继续：“每个同学，比的从来不是其他人，比的是这个同学离你心中的期望！”
“这个怎么理解呢，比如说a离你心中的期望差10分，b差20分，那a就排在b前面。”
她打开下一页ppt：“大家可以看看这幅图，这就是我方才想表达的意思。”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都在仔细想方才王楠说的话：道理似乎不难，但奇怪的是他们之前，从没有人这样想，也没有人教他们这样想！
有一个主管面色有些复杂：“如果我团队内同学都超出了我的期望，只是有的超出的多，有的超出的少，超出的少的就排在了最后，必须拿c，这是否不公平？要知道这个同学在其他团队，可能能拿a！”
“对，没错！”王楠肯定地点头：“当然不公平！”
“那这又怎么解释这个强制分布的合理性呢？”
王楠笑了笑，走下讲台：“各位都是管理者，当知道一个点，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有的只是综合取舍。对小团队不公平，但放在整个公司的大池子里，这是最适宜的方案。”
一句话说完，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王楠停了半天，也不见一人开口说话，不由得愣了愣，确认道：“不知道我说清楚没有？大家还有没有疑问？”
良久，才有一人长舒一口气：“没有，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心中依然不太爽！”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笑了：“是啊，都是打工人，却非要分个三六九等，真他娘的不痛快啊！”
王楠赞同地点点头：“我也不痛快！因为我到年底也要被abc。”
“哈哈！”
“我也是。”
“谁不是呢！”
“哎，自己去当老板吧！”
……
吴梦站在门外，先是听得愣愣的，后来总算反应过来，脸上忍不住露出笑——真没想到啊！她们团队还真是捡个宝了。
关键场合不急不躁，懂得适时抛出一些梗调节气氛。最重要的是，她对这门课程是真正用了心，若没有充分的研究，怎能做到如此！
若有她在，团队一定能发展壮大，培养出更多更优秀的苗子吧，可惜自己看不到了！如果当初……
有人靠近，吴梦抬头，看到刘苏苏一脸难看，显然，王楠的表现，刚刚她也听到了。
想到刘苏苏先前的计划，吴梦忍不住出言讽刺：“苏苏，刚我还想让你一起帮忙控控场呢，没想到王楠比想象中表现得好啊！”
刘苏苏脸色变了变，伸手就去推门：“王楠那些材料可是我帮她准备的，我一起进去做个总结吧。”
吴梦气笑了，见过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当着她的面抢功劳可还行？
她还没走，她还能管着她呢！真当她是死人？
吴梦坚定地堵在门口：“这是王楠的培训，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刘苏苏惊讶：“你拦我？你算老几？”
吴梦冷哼：“我不算老几，不过拦住你还是可以的。”
“让开。”刘苏苏伸手就去掰吴梦的胳膊，她个头高，加上平时经常锻炼，力气也大，不费吹灰之力就捏得吴梦生疼。
但她的手依然紧紧捏在把手上，死咬着牙一言不发。
“搁我这演姐妹情深呢？”刘苏苏不耐烦了：“最后说一次，让开！断胳膊断腿我可不负责。”
吴梦抬起头，突然把手松开：“你进，你进去。”
这是搞什么鬼？
刘苏苏狐疑地看了吴梦一眼，伸手又去开门。
吴梦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敢进去试试？你要敢进去说ppt内容是你准备的，我就进去戳穿你。我是你的主管，我看别人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
刘苏苏豁然转过身：“你是不想在公司里混了吗？”
吴梦漠然一笑：“是啊，反正我都要走了，难道还怕你不成！”
刘苏苏死死盯着她，眼神惊疑不定。
吴梦毫不怯弱，淡然与她对视。
还催她：“进去啊！快去。我早就想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嘴脸了。哈哈，只要想一想，就大快人心啊！”
“疯子！”刘苏苏皱了皱眉头，猛然松手：“不过一场培训，有什么了不起！”
看着刘苏苏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吴梦脚底发软，差点倒下去。
天知道，她刚刚差点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