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注？”
石像一声呢喃，显然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蠢货！”
白狐毫不客气的讥讽一声，“难道你已经将那场‘诛神之战’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成？！”
“诛神之战！！”
石像声音中满是恐惧，好似勾起了某种尘封的记忆。
数万年前，一场浩浩荡荡的灭神之战，席卷了整个天下，世间神明几乎皆在那一战中身死道消，应该说是被屠戮殆尽，就连神魂都无法逃脱的那种。
而挑起那次史无前例大战的罪魁祸首……
一道手持暗金色长弓，眉宇间透着玩世不恭神色的身影，渐渐在心中成形。
“李慕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石像声音颤抖，“李慕白早就已经被天道抹杀，怎么可能跟那个小子有关系！”
“李慕白确实已经死了，但你似乎忽略了他生前领悟的规则之力。”
“命！运！”
石像幽幽吐出两字，原还灰蒙蒙一片的心扉，一瞬间豁然开朗。
李慕白领悟出了极其罕见的命运规则之力，不可能没预见自己的下场。
而李慕白最终是被天道斩杀，这意味着李慕白发动诛神之战的最终目的并没有达成。
毕竟，天道是这片残破世界至高无上的神。
在提前预见诛神之战目的无法达成的情况下，李慕白不可能会没有后手。
石像有些不愿相信的道：“那小子就是李慕白的后手？！”
“我想，是的。”
“当年的李慕白本身就身负大因果大气运，再加之各方势力暗中角逐，李慕白身后定然还有未现身的大人物在支持。”
“最终的结果是，李慕白被天道所杀，诛神之战以失败告终，而裴礼作为李慕白的后手，其身上沾染的因果只会在李慕白之上。”
“当年在李慕白身上下了注却没能如愿的那些大人物，定然会在裴礼身上加倍下注，说不定还是赌上了全部身家！”
“这就好比下棋，讲究个三局两胜，如今李慕白已经输了一局，再不下注可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那裴礼身负如此重的因果，我甚至都不敢太过接近他，你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融入石像，想要受他一拜。”
白狐魅惑婉转的声音响起，“石一，我以前还当真是小瞧你了，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
石像不曾理会白狐的阴阳怪气，只呢喃一声，“裴礼。”
白狐心有领会，不由得提醒道：“石一，你最好莫要动歪心思！”
“歪心思？”
石像讥讽一笑，“那裴礼一旦成长起来，定然比之李慕白还要难对付，若是再来一次诛神之战，我等难道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白狐略微沉默，“难道你忘了，你差点死在他手上？”
“一时不察而已。”
石像补充道：“况且，既然是对赌，会有人希望他赢，定然也有人希望他输，毕竟当年的李慕白就输了。”
白狐沉吟半晌，“今日之敌，也有可能会是明日之友，你最好莫要轻举妄动。”
“玉冰清！本神要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也请你记住，你是妖！可千万别又想着吃里扒外！”
毫不客气的一番警告，旋即石像身上的灰黑色的光晕一点点隐匿，直至彻底消散。
白狐望着结满了蜘蛛网的石像，颇为妖异的眸子，有异样的光芒一闪而逝。
“魈神宫！”
“呵！”
……
抬望眼，夜空深邃，残月当头，群星璀璨。
垂眸间，月华浸染，万籁俱静，灯火阑珊。
“踏！踏！踏！”
一阵并不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一行五人，踩着月光自街道尽头走来，穿梭于万家灯火之中。
“裴礼哥哥，那个神仙爷爷与你讲了什么啊？”
由于连红抽到了上上签的缘故，丫丫格外的高兴，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裴礼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叮嘱了几句。”
“是这样啊。”
丫丫笑着应了一句，旋即好奇道：“那个神像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开裂了？”
“这还不简单，肯定是时间久了！”
叶瑄插了一嘴，“那个道观看着破破烂烂的，那个石像肯定已经不知道在那里多少年了。”
丫丫抱着裴礼一条胳膊，“裴礼哥哥还没来得及拜神祈福，好可惜啊。”
裴礼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还好丫丫已经许了愿，肯定会心想事成的。”
丫丫有些得意地昂起头，一副美滋滋的模样。
叶瑄好奇的问了一句，“你许了什么愿？”
“我不告诉你。”
说罢，丫丫还补充了一句，“说出来就不灵了。”
“嘁！”
叶瑄嘁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许愿你爹能快点好起来对不对？”
丫丫看了过来，“那你许了什么愿？”
叶瑄感受到丫丫炙热的眼神，赶忙移开视线，“我也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都知道了我的愿望，我也要知道你的。”
“我就不告诉你！”
叶瑄做了个鬼脸，朝着街道前方跑去，丫丫见状，立时追了上来。
年龄相仿的两人，一追一逃，嬉笑玩闹间，越走越远。
连红担心两人摔跤，小跑着追了上去，还不断提醒跑慢些。
杨云脸上露出略显憨态的笑，不由得脚步快了几分。
望着天眼通视野中这没有忧虑的欢乐画面，裴礼唇角不由得上扬了一丝弧度。
“因果太重，业力缠身，难有善终。”
对于老观主的这话，裴礼很早以前大抵就已经有了觉悟。
毕竟，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双手沾满了血腥之人，能得善终的。
至于因果，他对此也早有防范，与人交往，一直保持着必要的距离感。
且说在道观之时感应到的那莫名的规则之力。
除了在丫丫身上感受到之外，便是再没有感应。
裴礼自己亲自试了一下，尽管陡生变故，但好歹是有了些发现。
那规则之力，有些类似诅咒之力，或者说，与诅咒之力同宗同源，至于具体的作用，这个还无从得知。
不过不论是何种力量，能触摸到规则的，至少也是个大宗师。
当然，不包括裴礼在内。
大宗师也不过是能初步感悟规则之力，要想运用自如的使用规则之力，等闲大宗师怕是难以办到。
如石像那般使用规则之力，更加非同寻常。
尽管裴礼暂时还无法理清始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连如意观这种小道观都已经被覆盖，其他道观里的石像，就不可能幸免。
“好大的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