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百年春秋。
徐渊也搞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大致划分,一共九大国度,分别占据凡俗领地。
修士居于幕后,不插手凡俗之事,但当王朝覆灭时,必须出手。
从古至今,王朝依旧,故而王室的贪婪越来越盛,民不聊生之下,却没有办法推翻现有的一切……
修行者们居于高位,不理凡俗生死,偶有一两个宗门怜悯苍生,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怜悯。
对于整个世界的历史,并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
凌光寺,也只是大奉王朝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
住持乃是妙游境,故而一般的宗门也不会不开眼来结怨。
也算是在一方逍遥快活,只苦修佛法。
百年转瞬,徐渊也附在这个宋潜身上一百年了。
他看到了此人的成长,佛心的坚韧。
住持圆寂之日将至,整座凌空寺都笼罩在一股外敌的窥探之中。
没有妙游境强者的凌空寺,在修行者眼中,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师父…”
宋潜跪在老僧衰败的身躯前,没有说出道别之言。
老僧缓缓道来:“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你早已有妙游境的实力。”
“你不愿突破,不过是不肯离去罢了。”
“既然如此,这凌空寺,我便交付于你了。”
“你的体质特殊,又佛心坚定,未来离开了这方大陆,一定要去大寺一观,说不定能解你心中所困之事。”
“修行啊……以我这愚笨资质,终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一点真灵在老僧的眉心消散,这凌空寺的百年住持,永远闭上了双眼。
徐渊能感觉到宋潜心中的悲痛,但那悲痛却向着一丝恶念转变。
宋潜追求力量,他太渴望力量了……
这股渴望,超出了他本身能承载的东西。
在老僧圆寂之后,他缓缓走向老僧背后的金佛,从佛眼之中,悄悄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师父,你到死都不肯告诉我吗……”
“此物明明可以让你突破魂法,却始终不愿吗……”
宋潜抚摸着那精致的檀木盒子,猛然一捏,从中取出一枚黑色的叶片。
他的眼角露出一抹癫狂之念,一把塞入嘴中,大口地咀嚼起来。
只见他的气息猛然暴涨——
妙游,魂法,天景!
一飞冲天!
他的僧袍在狂风之中鼓动,膨大的肌肉,已不愿再躲在那泛黄的袈裟之下!
“蓬~!”
一道佛光升空。
原本蹲守在凌空寺旁虎视眈眈的各大宗门子弟,脸上的惊恐压根抑制不住!
天景境的威压,甚至可以横扫一国!
整个世界之中,没有一个天景境!
“不!~!”
“怎么可能,凌光寺竟然有这等奇人?!”
“他…他好像是…那个老秃驴最小的弟子?!”
一个个宗门的首座猛然出关,看向那从凌空寺方向升起的恐怖气息。
“今日我既证得天景之境……这世间的一切修行者,都将被我清扫……”
宋潜的一双眸子散发着佛门的金光,却让无数的强者肝胆欲裂。
一夜又一夜。
无数的宗门血流成河,他手持一柄锡杖,杀尽了天下修士!
徐渊看着那疯魔一般的宋潜,对此人那股恐怖的魔意,也是心中惊叹。
修行佛法百年,修成了执魔!
“师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丈……你…你疯了,他是你徒孙啊~!”
几个僧人瘫倒在地,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宋潜只是侧脸一瞥,冷漠道:“这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修士就足够了。”
叮咚~!
叮咚!~!
锡杖晃动的声音响起,整座凌光寺灰飞烟灭。
唯有一间禅房静静地伫立在山顶之上,无人再可寻到。
徐渊看着这一切,就好似宋潜一般经历了他的这般人生百态。
转眼,便已是在另一座佛寺之中。
宋潜已来到了澜界。
万年苦修,他终于成就髓蜕境准帝,得以拜入澜界偏僻之地的一些末流庙宇。
他的体质乃是琉璃净体,不染污垢,很快便在澜界扬名。
只是他的佛心,从未改变——
这世间有我一个修行者就足够了……
……
……
“宋潜,你好大的胆子~!”
佛相显露,一尊佛陀临空盘坐,怒目低眉。
“你屡屡犯下杀戒,我佛门之人留不得你这般的嗜血之徒!”
“咔~!”
一道佛音贯去,宋潜的金身瞬间瓦解,被赶出了澜界,随着星空风暴,落入一处荒凉之地。
“大道境,竟然这么弱……我连面对成道境的勇气都没有……”
宋潜第一次动摇了几息时间,便再次坚定起来。
此时,他才看向周围的景象,一尊尊羽蛇像伫立在周围,有羽蛇盘空,有羽蛇振翅,形态各异,意蕴非凡……
不知不觉,他便醉心其中,直到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参悟。
“你是何人?这是我羽蛇一族的密地,你怎么进来的?”
一位年轻的男子执双剑而立,大道境的气息无疑。
宋潜有礼道:“小僧误入空间乱流,这才沦落至此,我苏醒后,便沉醉在了这些石像的意蕴之中,不知原来是施主一族的宝物……”
年轻的羽蛇大帝对这等有礼貌的大道境很有好感。
瞧着是个僧人模样,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佛家最是淡然,很少出山,他的话可信。
“比划比划?”
年轻的羽蛇大帝斗志满满,两人一拍即合。
徐渊看在眼中,可那画面之中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开始加速。
时间的撕裂感开始出现在他的琥珀瞳之中。
两条因果线出现在前方,像是一条选择之后,就会分别的岔路口。
两人分别走向不同的道路。
时间的概念,开始在徐渊眼中模糊不清,无数次的战斗、碰撞。
直到——
“你输了,你太偏执了,潜!”
“为何一定要以自身之力证道?规制之力的终点应该也是一样的。”
“你不懂我羽蛇,你身负一族的命运,而我,只管我自己。”
“这世间实力为王,没有实力,终究只是一介尘埃。”
“友情也好,命运也罢,一切道义,不过是实力的附庸!”
“我自要以自身之力一证永证~!”
一位位大帝的虚影勾勒在半空之中,皆是看向那中央的魔佛,发出不同的讨伐之音。
“如此疯魔,我们人族培养你,你竟然不知回报~!甚至敢在外落井下石!”
“异族给你的好处,难道比我人族的更香甜吗?!”
数位成道境大帝威压更盛,其中便有一位徐渊熟知的大帝——
悬命楼主!
那时的悬命楼主便已经是岣嵝身躯的老者模样,他微微一叹,手中放射七道锁链,刺入宋潜的体内世界,搅动风云。
“羽蛇,你既为他求情,便该永远镇压他。”
“我不管你们的赌约为何,他既然背叛了人族,便该受此罚……”
锥心的撕裂之痛深入徐渊的脑海。
一切的一切,灰飞烟灭,只剩一片宁静与祥和。
徐渊的右手滑落一滴滴血珠,喘着粗气。
预知之力也在这一刻消耗殆尽。
“脱离回忆了吗……这里是…”
“嗯?!”
“嗯?!你怎么醒过来了?!我不是夺舍你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