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朝堂之上,怎敢如此喧哗?”
冯喜看着朝下百官,如同街上的贩夫走卒之时,忍不住出声制止。
程君绝虽不知张文远为何看上去如此平静,但他不能不动。
毕竟户部尚书这个官职对于江离平这一派系来说十分重要。
况且这个苏北暂且还不知是谁的人,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是谁的人也不能是江离然的人。
程君绝虽从心底看不起江离然,无论是自身还是母族,远远不能与江离宿和江离平相提并论。
但从这几次圣上交予办的案子来看,自己对江离然的轻视之心渐渐要收起来了。
所以这个苏北最好是无根浮萍。
所以此时只能让人先试试水,看着风向试探一二,到时自己再充当说客争取拉到江离平这方阵营来。
略微一思索,心中落定,于是程君绝悄悄的给了御史魏蒙一个眼神。
魏蒙读懂程君绝的眼神后,没有犹豫,步履坚定地走向武英殿中央。
“启禀圣上,微臣魏蒙弹劾吏部尚书张文远。”
魏蒙说完之后,原本还有官员窃语,立刻停止了说话,场面一度变的安静。
众人的视线落在魏蒙身上,致使魏蒙有些飘飘然,继续说道:“张文远大人幸得圣上之垂青,命其掌管此次官职填补,但此人却有负圣恩。”
“臣要弹劾张文远张大人,滥用职权,私相授受,将一名名不见经传之人,提拔为朝廷二品大员。”
“此人之名,吾等并未听闻。”
“既无功名,又无政绩,更无民望,却因张文远之私心作祟。”
“张文远此举,不仅有违朝廷选拔官员的公正原则,更破坏了官场的清廉之风,损害了朝廷的威信。臣请圣上明察,严惩张文远,以正朝纲。”
魏蒙说完,江离平那一派系之人,互相对视,随后走出队列,跟着说道:“严惩张文远,以正朝纲。”
江离然见到此状,心中暗自激动,若是能以此来让江墨更改户部尚书人选,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于是也悄悄的给了个手势,随后越来越多的官员跪地,让江墨修惩治张文远。
江离渠看到江离然此举,又看了看在场的官员后,随后摇了摇头。
程君绝则是先看着江墨修,见江墨修面色如常,情绪并未有起伏,随后回头看了眼张文远,心中暗道:“不好。”
此事已超出程君绝的预料之外,起初他是想让魏蒙作为御史大夫,率先弹劾张文远,目的是想看看这个苏北到底是谁的人。
若是如张文远一般未涉党争,说不得可以把此人争取过来。
可众人却误会了程君绝的心思,以为他是不满此官职任命,想要通过弹劾张文远重新安排人进行官职争夺呢,所以齐心合力的给江墨修施压。
如此倒也罢了,毕竟苏北却如魏蒙所说无官、无绩、无名,说不得这是朝臣的心声使然。
可坏就坏在江离然根本不明白情况,暗中指使他的派系之人一同对江墨修施压,这就不是施压了,而是逼宫。
特别是见到江墨修的神情与张文远的淡定,程君绝立马意识到完了,魏蒙保不住了。
果然,江墨修此时开口了。
“魏爱卿果然不愧是武国忠臣,不畏强权,敢于说真话。”
“多谢圣上赞誉,此乃臣之本分。”魏蒙听的江墨修之言,心花怒放。
“老大,此事你怎么看?”江墨修没有再问魏蒙,反而回头看向了江离然。
江离然见到魏蒙受到了江墨修的夸奖,立马说道:“儿臣也觉得张文远张大人这吏部尚书应该好好查查了,怎的会让如此一个小人物当得了这户部尚书之职。”
江离然还在记恨张文远没有把自己当回事,这户部尚书之位居然不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最后居然给到了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怎能让江离然不气。
江墨修看向了江离平,没等江墨修问起,江离平赶忙说道:“儿臣与皇兄、魏大人看法一致。”
“哎。”程君绝内心叹息。
“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江墨修顿时被气笑道:“真是朕的好皇儿,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张爱卿,你可还有话说?”
江墨修看着张文远。
“臣,无话可说。”
江离然与江离平听到后,双手拳头紧握,说不得这吏部尚书之位,自己还可以安排人争取一下。
“好,好一个无话可说。”众官员看着江墨修发怒,都在为张文远默哀,随后江墨修的一句话,便让众人瞠目结舌。
“把魏蒙,这位忠臣,肱股之臣给朕打入天牢,革职查办。”
“嗡……”魏蒙懵了,以为江墨修说错了。
随后一脸迷茫的看着江墨修。
见众人都有些发懵,冯喜率先缓过神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押下去。”
随后,两名禁军抬起魏蒙。
魏蒙这才反应过来:“圣上,抓错人了,微臣乃是御史,弹劾的人是张文远呐。”
“御史?弹劾?你以什么证据弹劾?未经调查,满口胡言,想给张文远定一个无证之罪吗?”
“还有你们,下跪着干什么?此官职最后由朕亲自拟定,难道你们想连朕也弹劾吗?”
这话说完,朝堂下跪之人面色羞红,不敢直视。
“你们是觉得朕年纪老迈容易被人蒙骗?老眼昏花,不识璞玉?”
顿了一下,江墨修盯着众人,阴狠的说道:“还是觉得朕拿不动刀,命硬如石?”
“还请圣上息怒,臣等知罪。”
此时程君绝出列,赶忙跪下叩首。
众人见此,没跪之人也尽数下跪。
江墨修此次没有顺着程君绝,反而继续说道:“汝之罪,罪在吾。”
“朕自以为武国国力富强,国库充盈,国泰民安,但这只是假象。”
“经过这三案,让朕知道有如此多的胆大妄为之辈,如此多的贪污舞弊之臣,如此多的尸餐素位之人。”
“致使多少百姓丧了命,多少明珠蒙了尘。”
此次江墨修借张文远之手,打了多少涉及党政之人的脸,这次让他们知道,党争不光是你死我活,还有第三条路,那便是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