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礼本来还想着,要不跟楚宴辰说说情。
让他晚两日再来接“靖王府世子”去他那边住?
但见儿子都没开这个口。
宋明礼觉得,小鹰长大了,就该叫他离巢。
更何况,他只是去他爹爹那边而已。
宋明礼不由暗笑自己,既盼着小鹰成长,又舍不得松手任他飞翔。
景佑跟着靖王离开的时候,宋明礼没去送。
不是她不想去,是她怕自己忍不住会落泪。
她自己都暗嘲自己矫情,宋家和靖王府都在京都,坐马车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何至于啊?
可她就是觉得眼眶酸酸的。
更叫她心酸的是,儿子完全体谅到了,“墨兰,你去陪着娘亲吧,别去送我了,我怕我会哭。”
“我在靖王府等着娘亲!也会时常回来,给娘亲请安的。”
他哪里会哭,他明明是牵着靖王的手,蹦蹦跳跳离开的。
没了景佑的院子,好像一下子就空旷起来。
宋明礼突然觉得时间都多了起来。
她也开始着手绣自己的盖头,嫁衣有宫中御赐。
但盖头得自己绣,她的绣活儿原本并不好,但前世在顾家做了那么多年的“贤妻良母”,她如今的绣技也打磨得十分纯熟老练了。
“小姐,您什么时候绣得这么好了?”紫苏愕然瞪大眼睛。
她本来还想着,龙凤特别难绣的地方,她偷偷替小姐“代工”呢。
没想到,小姐的绣技,竟然在她之上!
“做了个梦,梦里学会了。”宋明礼绣着漂亮的凤尾,头都没抬。
紫苏嘴角一抽,“什么梦,这么厉害?叫奴婢也做做呗?”
婚期在十月十五,没两个月了。
宫里的绣娘停下了一切的活儿,专注给宋明礼赶制新的嫁衣。
宋家也闭门谢客,专注准备二嫁姑娘。
皇帝在靖王大婚前,就封世子的举动,是众人没想到的。
许多人本想去宋家道贺……原以为宋家不行了。
没想到,宋家的女儿如此厉害,竟带着宋家复起了。
但宋家闭门谢客的举动,让众人想亲近都没机会。
身在驿馆的裴玉清,也终于打听清楚宋明礼和靖王,以及两人还没成婚,却有那么大个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三皇子竟是故意隐瞒我!”裴玉清恨恨地说。
侍女小声道,“既然靖王……咳,不行了。那他当初拒绝公主,实则是好事啊!”
裴玉清白了侍女一眼,什么好事,她可以拒绝别人,但别人拒绝她……她不要面子的吗?
“如今看来,我是不可能嫁靖王的。”裴玉清低声道。
侍女正连连点头,却听她又眯眼说道。
“但他们两个不据实相告,反倒羞辱我,他们也别想和和美美。”
侍女闻言微微一愣,“公主想做什么?”
裴玉清嗤笑一声,“没什么,靖王不是有儿子了么?我也挺喜欢孩子。”
侍女张了张嘴,心中纳闷。
她伺候公主许久,可从不知道公主喜欢孩子的呀?
“那孩子也是宋明礼的孩子,而且已经封了世子了。”
“可见他们的皇帝十分喜欢那孩子!是有意抬举那孩子,也是在抬举宋明礼。”
侍女看着玉清公主魔怔了似得,非要揪着靖王和宋明礼不放,不由劝道。
“宋明礼如今虽然还不是靖王妃,却是实打实的世子娘亲……公主何不避她锋芒?”
裴玉清冷笑一声。
从来都是别人避她锋芒,如今却要她避旁人?
凭什么?
她的九霄环佩白白给了宋明礼!那可是她钟爱的古琴!
她若不叫宋明礼难受,她就浑身不得劲儿。
“你懂什么?那小孩子那么小,皇帝儿孙又不少,皇帝为何偏爱那个小孩儿?”
裴玉清挑眉冷笑。
侍女皱眉,“奴婢不知……也许是因为皇帝偏爱靖王?”
裴玉清哼笑,“定是宋明礼想要母凭子贵,所以对那小孩儿要求严苛,望子成龙。”
“小孩子贪玩,好逸恶劳是天性!宋明礼定对那孩子严苛至极!”
“那小孩子不过六七岁的年纪,他懂什么。平日里被要求严苛惯了,如果有一个人,对他温柔慈爱,满足他所有的欲望,你猜……他会怎样?”
侍女不由微微一抖。
她不懂,公主究竟想干什么呀?
“会……会玩疯吧?”侍女道。
裴玉清笑容得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宋明礼不能满足他的,我都满足他。等他再回到宋明礼身边,还能像往常一样听话吗?”
“等他知道,原来有人可以对他无限纵容溺爱,他还会觉得宋明礼是个好娘亲吗?”
侍女脑子里立刻划过“捧杀”两字。
她暗暗吸了口气。
潜意识当中,她觉得,公主不要跟靖王和宋明礼纠缠不清,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公主在他们两人手里吃了亏,若不扳回一城,恐怕永不甘心。
“公主殿下……”
“住口,”裴玉清喝止丫鬟,“你没做过母亲,你会不懂的。”
“看看我那些哥哥们就知道了,他们有几个不讨厌借着他们邀宠的母亲?”
“你去盯着,看有什么机会可以把那小孩儿带出来玩儿。”
裴玉清笑容满面。
父债子偿——楚宴辰和宋明礼欺辱她,那她就从他们儿子身上找回来!
楚景佑已经被封世子,改姓楚,并搬去了靖王府。
但他的课业却并没有耽搁,他仍照旧去王家和崔家学堂读书。
两家竟然都默契的没有提,让他最终只定下一家来读书。
两边的先生和学生,也都喜欢他,默许了他两边“走读”。
景佑还不知道,因为被封靖王世子,他被人给惦记上了。
这日他照例从崔家学堂回来,马车刚离开崔家,就被人给挡了下来。
挡下马车的,是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小乞丐。
好在马车速度不快,驾车的又是王府有经验的老车夫,当即就把马车勒停了。
那小孩儿倒是被吓得不轻。
景佑瞧见那孩子,跟他差不多的年纪,却是衣着破烂,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在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大。
“把车上的吃食都给他吧,”景佑吩咐车夫道,“另外再给他些铜板零钱,叫他买些饼子吃。”
“世子真是人小心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过他碎银了,够他吃一个月的。”
玉清公主走到景佑的马车旁,笑盈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