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陈兮他娘身上,又戴着银簪子,又戴着银耳环,又戴着银镯子,不像是个家底不殷实的。”
“所以说她装呢,家里穷的叮当响,住的纯茅草房还不如咱们的土坯房,就上这里装阔气来了。
真大方怎么不给小莲也来一套首饰头面。
要是摆这么大排场,送的都是不值钱的破烂货,可就难看了。”
她今日都去闲云村打听清楚了,陈家另外几个儿子都面黄肌瘦的,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跟村里别的小豆芽菜没区别。
就这样的人家,说起来还不如程栋家。
程栋虽然人窝囊些,好歹住的是土坯瓦房。
那样的她都看不上,更别说这个了。
云小豆说着,嘿嘿笑起来。
尤氏顺着这刺耳的笑声看过来,看见跟猴儿一样的云小豆,瞬间想起了闺女的话。
她扯了扯一直在寻找云亦莲身影的陈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给他。又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陈兮眼神里透着喜悦,一个劲儿的点头。
大谷媳妇见人都准备好了,拿起第一件东西,喊:“精白大米五十斤。”
说着,打开麻袋,捧出一把洁白如玉的大米给众人看。
又递到一边,让人称。
五十斤高高的。五十一斤也能打的住。
刚才还对陈家有怀疑的人都闭嘴了。
一斤大米二十文,五十斤就是一两银子。
平常人家过大礼也就买个二斤,或者多的有六斤的。
陈定水一扬手给五十斤。
这个陈家来真的。
而不等他们惊讶完,大谷媳妇又唱第二个:“细棉布,十米。”
接着,有人找来一米长的棍子,开始量布。
这布一抖开,他们齐齐倒抽了口冷气:“陈家的人要不要这么实在!细棉布!十米就不说了,竟然是两米多宽的。
这种宽棉布,比窄的贵好多啊!
他们这种普通人家,哪怕是是粗麻布,都只舍得买窄的拼接起来。
这么多布,不也得一两银子。
而等大谷媳妇抱出一个六斤的棉花团子,纯白,柔软,长绒,蓬松。
围观的众人眼睛都直了。
一个大娘讷讷道:“上次,上次我给孙子买了两斤好棉花,二百文一斤的,都没有这么长的绒,都没有这么白!这么好的棉花,怕是得超过二百个铜板一斤了。”
“真舍得!陈家真舍得!”
“那是,看得出来,他家是真心要求娶我侄女的。”
“那这棉花最少也得一两二钱。”
旁边的人帮他们算着账。
这些东西都不少钱了,何况后面还有二斤大肥肉,桃酥,红糖什么的。
放在一起,真的很拿的出手了。
怪不得会让媒婆唱礼单。
要他们,他们也唱啊!
礼都被抬进云三和钱氏的屋子。
众人以为要进屋喝茶,准备吃午饭了。
岂料陈定水又跟云三和钱氏说道:“三哥,三嫂,有件事我还是要跟你们解释一下。
现在我家在盖房子,是给我女儿盖的。
下次盖房子,才是陈兮他们小两口的。
他们肯定也是青砖瓦房,也肯定不比他姐的小。
只是还要等些时候,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云姑娘成亲之后先跟我们住茅草屋了。”
“哎呀,陈老弟,你家的事,你做主便是,今日我们收下你家的礼,就是认了这门亲事,云亦莲这丫头,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云三一惯性子软,今日又得了那么大脸面,女儿又是退过亲的,他哪儿敢提什么要求。
况且,他相信,连闺女都不苛待的人家,对儿媳妇和孙女也必然是好的,以后就算她闺女生了女儿,也不至于一出生看着是女娃子,接着被公婆溺尿桶里。
“是啊,是啊,快喊小莲过来见过长辈。”
钱氏笑得见牙不见眼,难得扬眉吐气。
女方的媒婆,云亦莲的大伯娘就去屋里把云亦莲带了出来。
云亦莲一张小脸羞的通红,但还是大方的走到陈定水和尤氏面前,福了福身子喊了句:“陈叔,陈婶儿。”
“哎,真是个好孩子,快起来。”
尤氏去扶她。
也连忙招呼自家儿子喊女方长辈。
陈兮路过云亦莲身边,闻到她身上香甜的女儿香,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同手同脚的朝云三和钱氏走过去。
惹得围在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顺拐了,这小子,见了小莲不会走路了。”
“哈哈哈哈哈。”
陈兮不光脸红,耳朵也红了,他走到云家二老身前拱手:“爹,啊不,云伯,云伯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见他紧张叫错了。发出轰天笑声。
连云亦莲也没忍住,用葱白修长的手指捂住了嘴,笑眼弯弯。
云三和钱氏见这孩子对自己闺女这么上心。
怕是闺女只要勾勾指头,就能把陈兮拿捏的死死的。
只要闺女幸福不吃亏,他们根本没什么不高兴的。
云三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把陈兮扶起来,说:“女婿快别多礼。”
说完扬声朝着人群说:“早晚都得喊爹,早喊晚喊都一样,又没喊错,你们笑他干啥,可别拿小年轻开涮。”
这是在实打实护短了。
虽然女方爹说这话,过于主动了,但这是在护着陈兮,陈定水和尤氏哪有不高兴的。
连声应着是是是。
尤氏说:“陈兮,你不是要有礼物送给小莲吗?现在守着双方父母和三方媒婆,不算私相授受,你快给她吧!”
说着笑着跟众人解释:“陈兮这孩子,中意小莲,偷偷用他自己的钱买了礼物,想送给她,又怕冒犯了,这才问我。
我想着今日是个好机会,既然他们已经谈婚论嫁,那守着大家伙儿的面送个礼物给小莲,也算是男孩对心上人表达一点儿爱意,让大家见笑了。”
“嗨,这有什么见笑的,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也就咱们小莲这么好的福气!”
小莲的大伯娘说着。
云三跟钱氏也跟着点头。
陈兮边掏袖子里的布袋,边往小莲那边走。
可…掏了左边袖子掏右边袖子,没有!
他慌了。
直接往两边袖子里看,空空如也,他连忙转身去地上找。
一不小心碰到胸口,他这才想起来,刚才他装右边袖口,怕掏的时候不顺畅,就改放左边袖口了。
又怕掉了,最后直接放胸口衣襟里了。
他觉得,他最爱的姑娘的东西,就是要离他的胸口近一点儿,他才安心。
他找到小布袋,松了口气。
将束口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对小巧的银耳环。
一看是这么精巧的耳环,还是纯银的。
人群又一次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