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定水想了想,建议道:“要不,把屋里地上铺上草席,把麦子晒屋里。”
虽说这样既麻烦,又没了下脚的地方,可总归是比冲跑了强。
他刚才把沙子运陈潇的新房子里,就看见尤氏娘俩把地上铺了稻草和破衣服,要棉被子,他觉得是个好主意。
黄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点了点头,回家去找草席和破衣服。
陈冰陈寒兄弟俩通知了大伯家,从大伯家出来,看见后奶奶郭氏家,想到他们后奶奶也有关节炎的,要下雨了,胳膊腿会疼,不用他们通知。
他们也还记得上次后奶奶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他们跪下还土鳖的事。
冷哼一声,直接越过后奶奶家。去了别家。
村长家他们也不想进。
村长一家人都凶巴巴的,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不喜欢。
就这么在村子里跑了一圈。
往回走时。
爹已经帮大伯娘把所有的粮食都用驴车拉回家了。
正好牵着驴车从大伯家出来。
两小只在村里窜了一下午,此时有些腿酸。
看见他们爹,就欢喜的爬上驴车,让爹带着去西南边荒地上收小麦去了。
尤氏和陈兮陈意先一步到。
小乞丐的奶奶腿疼的厉害,他们并没有走。
见尤氏来收麦子了,小乞丐还自告奋勇的过来帮忙。
尤氏打量这个身高一米七多,瘦长的青年,见人虽然穿着破衣破裤,身上却不臭烘烘的。
想到自家那个孤枕难眠的闺女,瞬间有了个好主意。
她问:“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七。”
“小是小了点,不过嘛,女大三,抱金砖。”
尤氏小声嘀咕。
她又问:“你可有娶妻?”
“我?我没有。”小乞丐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才十七,没娶妻也正常。
“这样啊,看你和你阿奶也不容易,不如跟我们回家吧。”
尤氏这话一出口。不光小乞丐震惊了,陈兮陈意也全是惊诧的神情。
他们的娘,以前连吃饭都舍不得多吃一口。
现在一张嘴要多养两个闲人?
小乞丐惊诧问:“婶子,你,要收留我们?”
说着喜出望外的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
然后去扶阿奶过来,一起跟尤氏道谢。
老妇身形,关节,手脚,全都因为生病变形了,疼痛难忍。
甚至,连跪也跪不下,只得坐在高处,不住的跟尤氏道谢:“你们一家都是大好人呐!会有福报的。”
老妇说她姓斐,这是她孙子上官青环。
他们是来投靠亲戚的,结果遇上土匪抢劫,抢了财物,还被一路追杀,迫不得已才从南边荒山穿过来。
听的尤氏心惊:“南边竟然有土匪?”
“是…吧,哎!”
斐老太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又不能说,只得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们,不是坏人,也不是罪犯,别给我们惹麻烦就行。”
陈定水带着两个孩子驾着驴车过来,看那两人,带着警惕。
小乞丐见状,忙把那张纸掏出来,递给陈定水,说:
“我们绝不是坏人,我们也不是乞丐,只是路上落魄了,一路乞讨到此,才看起来像乞丐。
这是我们的路引,我一开始就给那位大哥…”
陈兮忙回话:“我才十六,你都十七了,我该叫你大哥。”
“好吧,那我叫你大兄弟。”
小乞丐,不,应该是上官青环说:“我一开始就给大兄弟看路引了,可他说你们家都不识字。”
“哪儿能不识字,我肯定是识字的。”陈定水挺挺胸膛,装模作样的拿过路引,打开,边看边点头。
没留意上官青环额头沁出的冷汗。
他看了一阵,把路引收起来还给上官青环,郑重道:
“小伙子,既然你身家清白,也有路引,那就先借住我家吧!只是我家住着茅草屋,也只够栖身而已。”
“无妨,只要有个能挡风遮雨的地方,让我和我阿奶躲过这场大雨,我便十分感谢。”
上官青环见陈定水看路引没看出端倪,松了一大口气。
抱拳感谢。
陈定水几人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因为要下雨,来收麦子的。
忙继续干活。
十亩地,不到三千斤粮食。
驴车得运两三趟。
想到裴老太和上官青环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第一趟陈定水少拉了些粮食,把上官青环和裴老太先拉回家了,让他们先去吃些东西,免得饿坏了。
上官青环和裴老太一再感谢后上了驴车。
陈潇一直在家等着,见爹回来,不光运粮食回来,还把陈兮口中那祖孙俩一起给带回来了。
也询问了一番。
陈定水让她们进去说话,他把小麦搬堂屋里。
做好这些活计,直接去运下一趟粮食了。
陈潇也对这祖孙俩的身份有疑问呢,把中午吃剩的饭菜热了热,一边看他们吃饭,一边问这问那。
上官青环想到这一家人都不识字,痛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告诉陈潇,这是他的路引。
陈潇打开一看,第一行就写着,上官青环,锦城布商上官仪之嫡次女。
因婚嫁之事率奴仆二十人,几嬷嬷,几丫鬟,几小厮,银钱多少,马车几辆,分别带了些啥,啥时候出发,途径哪里,要去哪里找谁。
以及后面各种拗口的文言文。
又是繁体字,看的陈潇头疼。
也懒得再看。
她惊诧的打量面前的小乞丐,问:“你是女的?”
这话一问出口,上官青环差点被喝进嘴里,还来不及咽下去的玉米糊糊呛到。
一旁的老妇连忙帮她拍拍脊背。
她俩诧异的对视一眼。
还没答话,听见陈潇又问:“你们不是带了二十个人,五辆马车,上千两银子吗?那些人呢?你们怎么落魄到这种地步的?”
上官青环听见陈潇问这么仔细,确认她的确是识字的。
苦笑一声,跟裴老太说:“嬷嬷,咱们瞒不了她的,还是都跟她说了吧!”
裴老太对陈潇充满警惕。
她不是不知道山里乡民的生活,连一家之主和男孩都不识字,陈潇一个女人家怎么就识字了。
裴老太问:“娘子,你又是从哪里识得字的?你别怪老身问的多,实在是我们家小姐的安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