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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母沉默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

今天陈星瑶来找自己,并不是真的要和自己散步加深感情,而是来质问自己的。

而对于陈星瑶提出的这个问题,吴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恨陆觉民么?

想弄死陆觉民么?

或许是有的。

至少……想法是有的。

但这也只是想法啊。

吴母不由得否定道:“星瑶,我真的没有啊……我就算恨你哥,想你哥死,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啊,你是我的女儿,你当时也在医院,我不可能为了弄死你哥,也把你给害了啊!”

“可是我嫂子去那个医院生孩子的事情,我只告诉过你!”陈星瑶大喊道:“你这些天那么接近我,不就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这种讯息,然后对我哥下手么?”

“我……”

吴母再次沉默了。

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想要和自己女儿建立感情的心思,竟然能被这么误解。

一时间。

她的胸腔里升起无穷的难过。

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眼泪慢慢从吴母的眼角流了下来。

陈星瑶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而且你在爆炸之前如此频繁的找我,可爆炸之后,你就消失了踪影一般,你就不再来了,怎么?这不就是心里有鬼么?”

“不是啊星瑶!”吴母痛哭呐喊,“我这几天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是因为……”

说着说着,吴母的眼睛猛的一睁,“星瑶……我明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说,那医院爆炸案,应该就是你爸爸所为了。”

“呵呵!”陈星瑶冷笑,“不管是他还是你,有区别么?”

“有!当然有区别!”吴母连忙道:“星瑶,我并不想说我是一个多好的人,但是我只想告诉你一点,我没有利用从你身上得到的信息,去害你哥,只是……只是你爸爸……他会时不时问我一些关于你和你哥的事情……我当时没多想,也就告诉了他……”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利用这些信息……去害你哥啊……”

听到这里。

陈星瑶心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一丝喜悦的波动。

不过她并没有立马表现出来。

她继续冷冷道:“你倒是把自己别干净了。”

“我没有别!星瑶,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别!还是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就算再怎么恨你哥,我都不会因为想要报复你哥,而去伤害你!”

“你是我的女儿!如果我伤害了你,那我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星瑶,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我对你亏欠得太多,自从你哥死了之后,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弥补对你的亏欠。”

“所以……所以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陈星瑶眼角有些红,“这件事,真的和你没关系?你真的没有故意,将我给你说的那些是事情,主动和他说?”

“我真……没有……”吴母慢慢合上了眼睛。

“好,我姑且相信你!”陈星瑶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对他怎么看?这件事已经很明朗了,就是他干的!”

“你爸他……”吴母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看他……自从东旭死了之后,他就越发魔怔了……”

“你不知道该怎么看他?”陈星瑶气愤道:“你知不知道,他害死了不下十个无辜的人啊!你竟然不知道怎么看他?对于他这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除之而后快么?”

“可是……可是他是我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啊……而且……而且他也只是想给东旭报仇而已……”

“呵呵!那又怎么样呢?”陈星瑶猛翻白眼,“你这样做,就是在包庇罪犯!”

“至于你说的理由,更是可笑至极!”

“你别忘了,贾东旭之所以会死,全都是拜他吴中天所赐!”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如果他吴中天听我的话,去阻拦一下吴东旭,吴东旭会做出那样出格犯罪的事情?”

“现在又以要给吴东旭报仇来当借口,怎么?那些无辜的人在这次爆炸丧生,就是他们活该吗?”

“吴中天这种人,就该受到法律的严惩!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星瑶啊!”吴母哭喊,“他是你的父亲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我可没有这样人渣一般的父亲!”陈星瑶道:“我现在只想他赶紧伏法,赶紧去死!”

“而且我也得提醒你,我能想到的事情,警察也能想到,很快,他们就会查到吴中天头上,到时候你还要这么帮吴中天说话,那你就是共犯!”

“不!不是这样的!”吴母猛的摇头,“我还是不太相信……相信这件事是他干出来的……”

“呵呵!”

陈星瑶有些绝望,“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不相信,你可以回去谈吴中天的口风,你是做地下工作的,这点能耐应该是有的吧?”

“还有,我最后说一句!”陈星瑶沉默少许,唤道:““妈!我现在叫你一声妈,我只想求求你,清醒一点儿吧!”

“真的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

……

吴母怅然若失的回到了家。

脑海里面,全部都是陈星瑶对自己说的最后那一句话。

或者更精准一点儿。

是陈星瑶对自己的称呼。

自从和陈星瑶相认之后,她叫自己这个称呼的次数,可以说少之又少。

每一声。

对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要是星瑶能一直叫我妈妈……那该多好啊……”

吴母不由得幻想了起来。

幻想间,她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吴中天回来了。

回家之后的吴中天,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吴母,随即问道:“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么?你笑得那么开心……”

“确实有高兴的事情。”吴母咧嘴大笑了起来,“老吴你知道么?那陆觉民死在前不久的医院爆炸案里了,你说巧不巧?”

“什么?”

吴中天闻言,不由得眉头一低,连忙问道:“你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还能哪里来的,当然是从咱们女儿嘴里听到的呗!”

“是么……”

吴中天眯起了眼睛,眸光里面全是质疑。

距离爆炸案过去已经五六天了。

这五六天时间。

他一直在托关系了解情况。

而根据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

陆觉民压根就没有任何事情。

可是怎么到了吴母嘴里,陆觉民就已经死了呢?

不!这件事必须得我自己去查清楚,就算他陆觉民真的死了,我也得看到他的尸体才算数!

吴中天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看着吴中天这个样子,吴母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连忙又问道:“怎么了老吴,害死咱们儿子的人现在已经死了,你不应该高兴么?”

“高……高兴……当然高兴……”

吴中天敷衍的应着。

“高兴,是该高兴啊……”吴母挤出一丝笑容,“现在陆觉民死了,也算是给咱们儿子报仇了对吧?”

“当然。”

吴中天勾了勾嘴角,“只是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属实是有一点儿太便宜他了。”

“被炸弹炸得粉身碎骨,不算便宜了。”吴母微吸了一口气,“对了老吴,医院爆炸案那天,你在哪儿啊?”

“什么我在哪儿?我除了上班,我还能在哪儿?”吴中天呵斥道,“我说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就随便问问嘛……”

吴母喏喏的应道。

行了。

不用再问什么了。

这件事就是吴中天干的了。

不需要再有任何怀疑的了。

这个问题就像是踩中他的尾巴一般。

如果不是他。

他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吴母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如同千斤大石头压在自己胸口,喘不过气来。

这叫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啊……

一时间。

她已然没有了主意……

……

调查工作仍在继续。

本来调查组是想通过调查炸药的来源来获得吴中天犯罪的证据的。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调查组查遍了整个四九城,也都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医院爆炸炸药的信息。

这倒不是调查组不给力。

而是吴中天太狡猾。

毕竟他在之前是干地下工作的,这点儿马脚,他是不可能个露出来的。

调查一度陷入僵局。

现在即便知道犯人是吴中天。

但是没有证据。

也不能拿吴中天怎么样。

苦思冥想之下。

陆觉民觉得这破局的关键点还是在于吴母。

之前陈星瑶和吴母见面的时候,其实他一直就在旁边偷听。

这也让他知道,吴母大概率是被吴中天利用,信息透露,也是无心之失。

换句话说。

是有可能将她“策反”,让她站出来举报作证吴中天的。

这样的话。

就可以利用吴母的证言,逮捕吴中天。

给吴中天定罪了。

而这“策反”的工作。

自然也就再次落到了陈星瑶头上。

陈星瑶也是欣然接受。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恨死吴中天了。

她巴不得吴中天能够早点伏法。

这天。

她再次来到了吴家,按下了门铃。

一会儿之后。

吴母前来开门。

看到敲门的是陈星瑶之后,她竟然有些害怕。

“星瑶……你……你咋又来了。”

“我是来劝你的。”陈星瑶直白的说道:“妈,我想让你举报吴中天。”

“我想了很久,这件事虽然是你无心之失,但也还是害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到时候警察那边查明了真相,要追责的话,你肯定是躲不过的!”

“但我不想你蹲号子吃牢饭,所以我想让你举报吴中天,这样就可以戴罪立功,减少处罚甚至避免处罚。”

“我……我……”吴母顿时结巴了,“我……我怎么能干出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啊……星瑶,我不能……”

“那就是说你想陪着吴中天一起死咯?”

“妈!”陈星瑶大吼,“你清醒一点儿吧!我答应你,如果你愿意举报吴中天,那我可以经常来看你,等你老了,我还可以给你养老送终!这样总行了吧……”

“星瑶你……”

吴母听到陈星瑶这话,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

诚然。

陈星瑶对自己许下了一个难以抗拒的承诺。

现在泽哥家。

已经支离破碎了。

是守着一个害死那么多人的罪犯,还是跟着自己的女儿享福。

这其实是一件很容易就能选择出来的选择题。

沉默良久。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星瑶,你……不担心我到时候也会对你哥下手么?”

“如果你真的要对我哥下手,那就说明你对我的感情是假的,那我也只能认,认我眼瞎!”

“我对你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假的……”吴母露出一丝苦笑,“星瑶,我知道了,你让我再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我会给你答复的!”

“那你可要快点儿!”

“……”

……

当天晚上。

吴母做了一桌子饭菜,等着吴中天回家。

吴中天很晚才回来。

看到吴母做的那一桌子饭菜,很是诧异,“你这是做什么?这不年不节的,搞得这么隆重?”

“我是想庆祝陆觉民死。”吴母回答道,“这对我们家来说,终归是一件大事,是值得庆祝的。”

“是么……”

吴中天眯了眯眼睛,“行了,别搞这些没有用的,早点休息吧!”

说着。

他便走回了房间。

他依旧不相信陆觉民真的死了。

如果要庆祝。

那也得等确定陆觉民真的死了那天。

看着吴中天的背影,吴母连忙拦了上去,“老吴,我今天其实是想和说另外一件事的。”

“什么事?”

“你看现在陆觉民死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把星瑶接回来了?”

“接她干嘛?”吴中天冷冷一哼,“那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有必要接回来么?而且就算我们愿意接,她愿意回来么?”

“咱们还是不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我吴中天,不认她这个女儿!”

“好……好吧……我……我知道了……”吴母在听了吴中天这一番回答之后,心里满是悲凉。

在这一刻。

她心中也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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