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斯文说起不骗她,小兕子顿时抱胸:
“哼,姐夫还总说要带兕子去汤峪玩呢,结果这都快一年了还没去成!”
见小兕子又说道起这事,李斯文心中也有些无奈。
关键这事也不是他说了算,小兕子的病没好,李二陛下和皇后不放人,他又有什么办法?
但他深知,在自己理亏的时候和小孩讲道理,那是万万不可行的。
讪笑两声解释道:“那个...这事还要等将来,兕子的身体再好些。”
“到时姐夫一定亲自登门,接兕子前去汤峪,骑马、放纸鸢、踏青...汤峪的草地一望无际,天也很蓝得通透,定能让兕子流连忘返。”
这时,骑在李斯文肩上的晋阳,听着他话语中所描绘的美景,一时竟失了神。
就算上次缠着父皇一起到了汤峪,她也只在农庄里小玩一会儿,答应要陪她骑大马的姐夫,还总是陪着父皇,根本没时间搭理自己...
但又突然觉得,自己总是麻烦姐夫,让他陪着自己,好像成了大臣嘴里那种,行事放荡的皇室之耻...
小声问道:“兕子的要求这么多,姐夫不会讨厌兕子吧?”
李斯文刚想失笑着摇头,回答的动作便是一僵,心中萌生一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的一句近似玩笑的约定,却能让小兕子记了一年,每次见面都要不厌其烦的念叨一次...
小兕子是什么地位?
大唐帝国的心头宝,从小便在李二陛下的宠溺,兄长姐姐们的偏袒,文武百官的赞颂中长大,从一生下来,便是来人间享福的仙子。
就这样一个本应无忧无虑的公主,为何却对汤峪如此向往?
因为从娘胎里落下的病根...
这个本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唐宠儿,自幼便长在深宫,连自己随口承诺,要带她去汤峪骑马的小事,都成了心中不愿忘记的执念...
李斯文甚至能想象得出。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小兕子就会小心躲开宫女,偷偷跑到窗边,抬头看着天边闪烁的群星,嘴里喃喃着:
‘姐夫说,等有空了就带兕子去汤峪,骑马兜风,招猫逗狗...可是姐夫什么时候才有空来接兕子?他是不是忘了?’
念及至此,李斯文心中越发觉得亏欠,学着前世从护士那里学来的安慰小朋友的语气,缓和而轻柔:
“怎么会呢,咱们小兕子可是巍峨大唐最是尊贵,最是可爱的晋阳公主。”
“就算要求再多一百倍,千倍万倍,哪怕是看上了天上的哪颗星星,姐夫也一定想方设法的给兕子弄下来!”
“真哒?”
虽然李斯文的承诺过于夸张,但其中流露而出的真诚,还是让小兕子喜笑颜开,如花儿般绚烂多彩。
心中刚刚升起的,关于‘姐夫是不是在骗兕子’的担忧,也在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情大好下,止不住的咯咯笑道:“小兕子才不要天边的星星,我只想母后和姐姐的身体能好起来,将来长命百岁。”
李斯文刚想点头,又诧异问道:“那小兕子自己呢,兕子难道不想把病治好,能像常人那样想跑就跑,想跳就跳?”
小兕子嘿嘿一笑,小手搂在李斯文额上稳住身体,语气甜腻轻柔:
“兕子可是姐夫的心肝宝贝,才舍不得兕子哪天不见了,所以...姐夫一定会治好兕子的,对吧!”
如此淳朴真挚的信任,却让李斯文心头一热,这孩子...实在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深吸一口气,将咽喉中的哽咽勉强压下,重重点头道:
“嗯,姐夫保证,一定要让小兕子恢复如常,然后乖乖陪在姐夫身边,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嘿嘿,原来姐夫这么喜欢兕子。”
晋阳还以为,李斯文口中关于结婚生子的祝福,其实是在偷偷向自己表明心意。
有些心虚的瞄了眼身后的姐姐,虽然姐夫是姐姐的夫婿,但姐夫也说过,小姨子有一半是属于姐夫的。
那自己健康的一半先送给姐夫,坏的一半再让姐夫诊治。
治好了就把剩下一半当成谢礼,送给姐夫,治不好...就埋土里,应该没问题吧?
如此一想,小兕子稍稍安心,小胖腿夹住李斯文脖颈,上身趴在李斯文头顶,蚊声细语道:
“那就说好,等兕子长大的那天,姐夫就来接兕子出宫...”
李斯文根本没往男女之事上想,只是以为兕子这是在和他提前约定——
等到了她出宫开府的时候,自己必须要到场。
于是欣然点头:“小兕子就放心吧,等那天,就算姐夫远在千里之外,只要一纸书信,就算跋山涉水,也一定赶回长安接兕子出宫!”
听李斯文答应的这样痛快,晋阳心里小小的疑虑彻底消失不见。
姐夫答应的这么郑重,那其中意味,也肯定和兕子想的一样吧?
心中暗喜,同时有些做贼心虚四处乱瞄,而后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随风飘荡的鲤鱼灯群,大声喊道:
“锦鲤,是锦鲤,姐夫快去那边,兕子从没见过这个大的鲤鱼!”
李斯文闻言一笑,刚才还说要陪着他们去找李玉珑,现在看见花灯,转头就忘了正事,果然还是小孩儿。
扭头见孙紫苏和长乐,正被几位百骑小心护在中间,周遭空出大片人群,安全无虞。
便放心的护住小兕子,朝着游行灯会跑去:“姐夫要加速了,兕子抓好!”
小兕子被李斯文突然加速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兴奋起来,夹紧李斯文的脖颈,搂住他的额头,咯咯直笑。
激动的娇声喊着:“姐夫再跑快一点,小兕子要骑大马!”
看着自家夫婿与妹妹其乐融融的模样,一路跟随的长乐看得有些羡慕。
但扭头见孙紫苏,明显已经被小吃摊吸引住视线,根本走不动路,只能无奈叹气,走过去掏出腰包。
因为小兕子一路走来都被百骑护在中间,再加上人小个子矮,被来往人群挡住视线。
所以也不觉得灯会有多么好玩,只有热闹人多,像是宫女说的那般。
但现在骑在李斯文肩上,站得高看得远,一下子就被灯会各处的表演吸引住视线。
盛景应接不暇,只觉得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