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细语,酒肉酥香。
随着院上空那轮明月的升起,渐渐爬上月眉梢头
久违的笑声,终于在这个元宵之夜,重新回荡在这座小院之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薛宋官缓缓起身,于人群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怀中被布条包裹的焦尾琴拿了出来,准备为众人抚琴助兴。
声色悠然,香飘四溢,人间至美,不过如此了。
院外。
终于赶在元宵前回到广陵道的姜婻,静静的站在屋外。
刚赶来回来的他,一身仆仆风尘。
此刻的门外,除他之外,再无他人。
原本一直陪在他身旁的洛阳,自进了离阳后,便直接告辞离开了,只是告诉他,如果有缘,那便太安城见,若是无缘,此生便不再相见了。
对此,姜婻也无能为力。
于洛阳而言。
如今的她,已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自由人,她想去哪,干什么,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人之事,与姜婻并没有半文钱关系。
所谓的是否有缘,无非一个说法。
只要她洛阳想,那不便是有缘?
至于黄宝妆。
早在北莽时,便被洪敬岩带回了剑府。
期间,姜婻也问过黄宝妆自己的意见,只要她不想回去,姜婻便有绝对的信心,从洪敬岩手上,将黄宝妆带走。
这便是他能斩杀王仙芝的自信。
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只是股神一身的姜婻,正欲抬手敲门,却听到院中传出悠扬琴声。
姜婻嘴角不觉微微勾起。
众女之中,能够抚琴者,除了薛宋官,便也就只有鱼幼薇和李白狮了。
至于此刻抚琴之人是谁,已然不重要了。
“有酒有肉有曲,却少了只舞,玄机,可愿为本公子舞上一曲。”
就在众人聆听薛宋官的琴音时。
小院的院门的屋顶上,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闻言,众人齐齐抬头。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美青年,正半倚着躺在瓦檐之上,手中提着一壶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北凉绿蚁,正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里灌着。
“公子?!”
被姜婻第一个喊上名字的鱼幼薇,抬眸便看到对面瓦檐上的姜婻,嘴里不由得轻声呢喃了一声,眼角莫名有些晶莹在闪动。
这半个月的时间。
她们也收到了不少从北莽传来的消息,但一直都没有任何关于姜婻的信息。
她们都清楚姜婻定然无事,但......一直没有消息,终归容易让人多想。
尤其还是一群女人围坐在一起,再怎么克制,也难免会提及到一些这方面的话题。
这半个月,可以说她们所有人,过的都不顺心,就没有哪一天是真的舒心过。
直到现在。
直到看到那张笑脸。
“公子,玄机这就......”
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晶莹泪花,鱼幼薇一步迈步,凌空飞度,起舞翩翩。
鱼幼薇跳的还是当初于紫金楼内,被人精心培育的剑舞。
这也是她自出了紫金楼后,首次再跳这个舞。
也是第一次,为姜婻而跳。
“狮狮?”
作为同样是花魁出身的李白狮,琴棋书画舞,自然是在场众人中,造诣最高的。
即将都鱼幼薇都跳起来了,姜婻又怎么可能会把李白狮忘记。
话音一落。
姜婻便直接御空而起,缓缓的落在了姜姒身旁。
在姜姒身旁,有一张椅子,一直都空着。
这是专门为姜婻而留的。
尽管大家都不清楚姜婻会在何时回来,但都心照不宣的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姜婻似也看出了这把椅子的含义,于是也不多言,直接坐了上去。
待姜婻坐下,青鸟和红薯便十分默契的起身,一左一右的来到姜婻身旁。
一个为他添酒,一个替他夹肉,忙乎之后,又一左一右,默契的退回到姜婻身后,静静的望着椅子上这位终于回来的公子。
一回来就有热酒烤肉,丫鬟伺候。
姜婻心中有股说不出的舒坦。
回望赶路的这几天,他过的都是什么牛马生活。
不仅要照顾那位‘皇后娘娘’,还得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赶路。
北风那个吹啊。
洛阳那个骂啊!
至于说什么反抗。
还能怎么反抗。
都把人家姑娘的身子看光了,让人家骂几句,怎么了,没那么大男子主义吧。
害......
往事不要再提,归途已是风雨!
姜婻笑着接过青鸟倒好的绿蚁,灌了一小口,浑身舒畅。
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问姜婻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
此情此景,人满月圆。
团圆便好!
接着奏乐,接着舞!
......
深夜。
月色正浓。
姜婻将那些被收好的烟花又搬了出来。
赶在元宵佳节的最后时刻,全都放了出去。
拉着姜姒的手,两人蓦然的走出小院。
此刻,星夜灿烂,明月当空。
两人沿着院外的青石板路向着远处的广陵江畔缓步走去。
“当真要入京?”
走了一小会儿,姜姒突然停下脚步,神情凝重的望着姜婻。
“可不能让那老头真死在墙里啊。”
“棋诏叔叔一心复国,我知道是为了母后,可你复国又是为何?”
关于这复国的问题,姜姒和曹长卿谈论过很多次,但却从不曾认真的与姜婻聊过一次。
哪怕稍微正式的一次,两人都不曾谈论过。
每次说到这个,姜婻都会说,如果你不愿,他便替你做。
替她做?
可除了替她,他自己真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姜婻眼角微微眯起,“自然是为了你。”
“待西楚复国,你若不愿成为女帝,那便做我的皇后,我要让着世间知道,你太平公主是我姜婻一生认定的女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姜姒先是娇躯一颤,而后脸色瞬间绯红。
任她如何也想不到,姜婻竟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虽然两人也已坦诚相待过无数次,虽然一直没有个什么爱情结晶,但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无需再多言语什么。
姜婻看了对面光速变得羞红的俏脸,笑了笑。
“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