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霄步入客栈,倒卧榻上,凝视掌心的鬼面,心中烦闷。已过数个时辰,为何仍未消褪,他眉头紧锁,手中有此骇人之物,日后如何见人。
“可恶的鬼面,可恶的血咒。”凌云霄咬牙切齿,恨意如潮。若非被人施下血咒,何至如此困扰。掌心鬼面,不可让人察觉,需妥善遮掩。思及此,他急忙取来一方玄巾,将手掌裹得严实,瞥一眼手,长叹一声,祸兮福所倚。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忆起诸多往事。恍惚间睡意渐浓,步入梦境。
梦中,凌云霄陷入无垠黑暗,四周尸骨如山,哀鸿遍野,凄凉骇人。他心惊肉跳,目睹宛如人间炼狱之景,不知身处何境。尸骨堆中爬出无数妖孽,獠牙毕露,仰天咆哮。妖孽血红的眼眸,凶狠瞪视着弱小的修士,忽而疾奔而来,直扑猎物。
凌云霄惊呼一声,拔腿狂奔,前方现出一道灵光。凌云霄如同溺水的孩童,哭喊着奔向光明。忽然止步不前,不敢再行一步,只因前方现出一扇石门。一扇极恐怖,极邪异的门。石门之上雕琢着一张恐怖的魔纹,似笑非笑,阴森诡异。
石门两侧镌刻八字血红大字:“欲启此门,以血为引。”
凌云霄抬首一观,只见石门上方赫然刻着“鬼门关”三字。
凌云霄毛骨悚然,魂魄欲离,首次目睹鬼门关,自是惶恐。传闻鬼门关乃连通阴阳两界的门户,跨出鬼门关便是人间,踏入鬼门关便是阴间。阴阳两界,人鬼殊途,鬼门关内,冥府阴司。
凌云霄回首一瞥,见无数妖孽逼近,近在咫尺。见前无出路,后无退路,急得如蚁附热锅。危急关头,鬼门关豁然洞开,一阵阴风席卷四方。他身处阴风之中,动弹不得。那些追逐啊他的妖孽,见鬼门关开启,纷纷吓得魂飞魄散,四散逃逸。
鬼门关内走出一位绝色女子,女子身后传来一声怒吼,赫然显现出一头庞然巨兽。兽身牛首人身,双目血红,一对利爪锐利如剑,熠熠生辉。巨兽蹲伏在霓裳女子身后,低吼一声,复归平静。女子身处鬼门关内,容貌模糊不清,依稀可见其曼妙轮廓。
凌云霄看得呆立当场,鬼门关内尽是冤魂恶鬼,怎会出现如此美貌女子。
“孩儿,你是我孩儿。”鬼门关中的女子言辞令人困惑。
“美女,您认错人了吧,谁是您孩儿?”凌云霄疑惑万分,何时多了位母亲?
“孩儿,你要珍重,母亲愿等到与你重逢的那天。”语毕,女子消失于鬼门关中,去向不明,那头巨兽也随之远去。
“您把话说明白再走啊!”凌云霄焦急呼唤。石门徐徐闭合,截断了通往鬼门关的道路。石门上的赤红鬼面,扭曲变形,逐渐化作血红大字:“血泪悲歌,千年之劫,因汝而起。”
凌云霄愕然,不明石门预言之意。石门之上,血红字迹犹如寒冰般,迅速消融,渐次消失。赤红鬼面再度显现于石门上,其五官竟血流如注。
冥冥之中天意难测,新一轮轮回即将开启。
凌云霄从梦中惊醒,抚额而视,已是一头冷汗。“原来只是场噩梦!”他深吸一口气,被梦中情景吓得不轻。……鬼门关、赤红鬼面,、那名女子,为何莫名出现在自己梦中,梦与现实,究竟有何关联。
他头疼欲裂,参透不了梦境之事,自己身世颇为神秘,自小幸被师父拾得抚养。记忆中并无父母身影,也不知自己故乡何在。
他穿戴整齐,离榻而起,行至窗边,见外头积雪正在消融。新的一日,新的开始,舒展筋骨,顿感舒畅。
此时,房门推开,叶小柔步入,询问昨夜之事。凌云霄简述一番,叶小柔秀眉微扬,问道:“师兄,你当真遇见二师叔了?”
“那是自然,师叔修为通天,不过几招,便将梁驼子打得满地找牙,魂飞魄散,落荒而逃。”凌云霄调侃道。
“哼,我才不信,快下来用膳。”叶小柔早已备好膳食,静候懒惰师兄共餐。
凌云霄步出客房,来到楼下,望着满桌丰盛佳肴,食欲大增,大快朵颐。食至一半,耳闻奇谈,侧目望去,见左首桌上有两位中年大汉正在谈论一事。
此事颇为离奇,乃是城内一名富家子弟,成婚之夜,洞房花烛之时,突遭横死。死状恐怖,诡异非常,似遭鬼魅噬杀。怪异的是,新郎亡故,新娘却无影无踪。官府疑心新娘害死夫君,畏罪潜逃,故全城搜捕。
凌云霄听闻此事,觉有蹊跷,洞房花烛夜,新娘害死新郎,此说难以成立。饭毕,与叶小柔一同外出,寻访事发之地。新郎暴毙洞房之内,此事轰动全城,人尽皆知。
江湖传闻四起,一众口舌之辈肆意妄言,种种流言犹如乌云蔽日,实乃无稽之谈。
二人来到富家公子家中,只见新郎官遗体静躺在棺材之中,昨日尚是洞房花烛、喜气洋洋,今日却成灵堂哀泣、悲痛欲绝,如此瞬息巨变,凡人如何能承受。
赵家乃三世单传,一夜间便痛失独苗,白发人送黑发人,其悲痛之情人闻之肝肠寸断。府中上下,无论长幼,皆哭得撕心裂肺。
赵秋生年方弱冠,身形魁梧,自幼随父经商,其酷爱武道修炼,剑术棍法皆有涉猎,更炼得一身铜皮铁骨,商贾往来常需穿越险恶之地,为保家族商路平安,他苦练武艺,欲以一己之力抗衡贼寇。
不料新婚之夜,竟猝然于洞房之内死去,此事震惊四方,举城皆惊。
仵作来查,对尸身详加探查,却未现内外伤痕,死因极为诡异。新娘无端消失,如雾消云散。捕快遍询赵家人,言次日晨曦微露,众人唤新人共进早膳,屋内却始终无声,众人皆以为新人疲倦未醒,未敢叨扰。
直至赵老夫人察觉异样,亲自叩门无应,遂强行开启,只见儿子卧榻之上,气息已绝,媳妇则踪迹全无。守夜之仆皆言未见新娘子离房,仿佛其人凭空蒸发,无影无踪。
捕快全城搜捕新娘,到其家中早已人去楼空。凌云霄欲查明赵秋生真正死因,唯有开棺验尸。
然按这里的殡葬规矩,棺木一旦封印,便不可轻易开启。若不开棺,真相永无大白之日。遂与赵家人言道:“赵公子死因不明,魂魄不得安宁,若不能揪出真凶,即便入土为安,其魂亦难获救赎。”
赵家长姐闻之,怒斥道:“你哪来的,我弟弟分明被那小蹄子所害,官府已定案追捕,无需你多事!”
凌云霄反问:“你弟弟死因尚未确证,何来定案之说?”
长姐答道:“捉住那小蹄子严审,一切自明。”
次姐愤然接言:“我弟死得冤枉,皆是那狐狸精所致!我早知她非善类,极力阻止她嫁入我家,无奈我弟弟一意孤行,终酿此祸!”
此事缘起于三年前,赵家做的粮食深意,需要下乡收购粮食。赵秋生身为独子,肩负重任,常奔波于城乡之间。某日,他在乡间偶遇一村女,此女身姿曼妙,容颜如花,眸光流转,犹如星河璀璨,赵家瞬间为其倾倒,心中暗生爱慕之情。
赵秋生将此事告知长姐,却遭严厉呵斥,身为赵家长子,未来家主,理应择一品性高洁、门当户对的闺秀为妻,岂可娶一村女有辱门楣。
然赵秋生对村女于氏情根深种,虽遭反对,仍私下与其频繁相会,每逢归城,总不忘携些好东西赠予佳人。两人暗中交往三年,一直秘而不宣,直至村女家人要将他许配邻村青年。
赵秋生闻讯,顿时慌乱,心爱之人怎可嫁作他人妇。急匆匆返回家中,以离家出走相逼,迫使父母答应婚事。赵夫人无奈之下,托媒婆前往提亲,于氏父母见赵家家境殷实,自己家配不上,女儿嫁过去受罪。
媒婆舌灿莲花,言道男方乃城中富户,令爱嫁入赵家,金银珠宝享用不尽,何等荣耀。女方父母听罢,满心欢喜,收下丰厚彩礼,婚事就此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