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很小,也很分散,总共只有十来户人家。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连接着数处分散的茅草屋。
村庄的后面是巍峨的群山,山间白云飘飘。
一条清澈的小溪,绕着村庄流向远方。
小溪边,有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在嬉闹摸鱼。
欢快的笑声在小溪边回荡,显得鲜活而又灵动。
凤扶摇打量着眼前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慢慢走到小溪边。
打开包裹,露出里面各种各样的糕点和糖果。
小孩们呼啦一声全部围上来,盯着包裹直咽口水。
那些糕点糖果闻着香喷喷的,看上去很好吃。
凤扶摇指着包裹,用大容国的官话问道,
“孩子们,想吃糕点糖果吗?”
“只要你们能帮我找个人,这些吃的便都是你们的了。”
有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用浓重的本地口音问道,
“神仙姐姐,你想找谁?”
凤扶摇拿出糕点,给每个孩子分了一块,笑道,
“一个长得很丑的女人,她的脸毁了容,看着很可怕。”
“听说她经常来这云深处,请问你们见过她吗?”
一个大点的小男孩想了想,指着通向山中的一条小路,
“神仙姐姐,我知道她在哪儿。”
“她住在这大山里面的尼姑庵。”
“有时候她会出来,站在小溪边发呆。”
“我们都很怕她,叫她鬼脸娘子。”
“爹娘叮嘱我们千万不要靠近她,她会吃小孩子的。”
凤扶摇心里有了数,将糕点全部分给孩子们。
孩子们高高兴兴领了糕点,自告奋勇为她带路。
他们顺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小半个时辰。
来到一座破败的尼姑庵前,大孩子指着尼姑庵一脸畏惧,
“神仙姐姐,鬼脸娘子就在里面。”
“你自己进去找吧,我们害怕被她吃掉。”
孩子们叽叽喳喳一哄而散,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凤扶摇打量着破败不堪的尼姑庵。
推开几乎倒塌的柴门,走了进去。
尼姑庵只有两间茅草屋,里面供着泥菩萨。
一个形销骨立满头花发的女人,穿着粗糙的麻布衣裳。
正坐在泥菩萨前的蒲团上,用芦草编织草鞋。
听到有人走进来,抬起一张坑坑洼洼丑陋的脸。
黯淡的眸子打量着来人身上华贵的衣裙。
又盯着那张国色天香的脸看了看。
站起身,局促地擦着手问道,
“这位夫人,请问你找谁?”
凤扶摇在她面前站定,望着她轻声说道,
“我来找一个人,一个被人苦苦寻找二十多年的女人。”
“听说女人是他的小师妹,他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而这云深处,正是他和小师妹第一次相识之处。”
“小师妹因中毒毁容,不愿以丑容对他,于新婚夜不辞而别。”
“他像疯了似的找她,一找便找了二十多年。”
“从早晨到黄昏,从青丝到白发,从大容国到周边诸多国家。”
“他从来未曾放弃过寻找她的希望,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
“这些年来,他从未找过别的女人,更未纳任何姬妾,”
“他希望能在进棺材前,再见心爱的女人一面。”
“人生短短几十年,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女人踉跄一步,瘦弱的肩膀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河水般,顺着丑陋的脸颊滚滚而下。
她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你走吧,我不会再去见他的,让他忘了我吧。”
“我容貌如此丑陋,不想让他日日面对我狼狈的模样。”
凤扶摇深深叹了口气,柔声道,
“林师娘,你的师兄夫君,便是我夫君的师父,赫连缺。”
“我有治疗疤痕的良药,只需一个月,便能帮你治好脸上的疤痕。”
“你可先随我回到长安城住在别苑,先不和他见面。”
“等你治好脸上的疤痕,再决定见不见他。”
林思音放下捂着脸的手,怔怔望着她。
眼底迸发出希冀的光芒,嘶哑着声音问道,
“你、你真能帮我治好脸上的疤痕?”
“若是如此,我、我愿意随你回去。”
“其实这些年,我也想他想的发疯。只是,我......”
凤扶摇郑重点了点头......
一个半月后,正是赫连缺的四十岁的整岁生辰。
凤扶摇特意在皇宫,为他准备了丰盛的生辰宴。
一大早,便让侍卫为赫连缺送了一套喜庆衣裳过去。
待他换上衣裳后,再将他接进皇宫庆生。
赫连缺穿着喜庆的衣裳,随着侍卫来到宴会厅。
凤扶摇,沈君辞,司空小宝,花不落,还有白小鱼等人都在。
墙壁上挂着许多彩色绸花,和大红色的灯笼。
布置得喜庆而又隆重,看着喜气洋洋的。
赫连缺望着满满一桌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红着老脸嘀咕道,
“哎呀,为师过个生辰而已,何必整的如此隆重?”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成亲呢。”
凤扶摇哈哈大笑,扶他在主位上坐下来。
指着摆在他面前的一碗长寿面,说道,
“师父,这是为您准备的长寿面。”
“您先吃长寿面,待会我们再为您过大寿。”
“待会我们还得向您敬酒,您先吃点长寿面垫一垫。”
赫连缺迎着众人微笑的目光,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
面里放了他爱吃的香菇碎,还放了一种特别的香菜。
赫连缺刚刚吃了第一口,便猛然瞪大眼,如遭雷击般呆住了。
他狐疑地瞅着碗里的面,抖着手又夹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
仔细咀嚼着回味着,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倩影。
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那是他记挂了二十几年的味道啊。
二十多年了,他已经二十多年没尝过这种面的味道了。
赫连缺心头酸涩眼圈通红,突然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边伤心抽泣着,边哽咽着问道,
“乖徒媳,这面是谁做的?”
“能否将人叫出来,让师父见一见?”
“这面的味道太特别了,师父很喜欢,特别喜欢。”
凤扶摇和沈君辞交换了个了然的眼色,对白小鱼道,
“小鱼,你去将做面之人请出来吧。”
“师父想见人家,那就让师父见一见。”
小鱼儿进去片刻,领出一个身姿纤瘦的女人。
女人低着头慢慢走到赫连缺面前,脚步有些踉跄。
赫连缺激动得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女人的脸。
身躯在发抖,声音也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着,
“你你你做的面,像像像极了我一位故人做的味道。”
“谢谢你,你你你能抬起头来吗?”
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
那熟悉的五官,那熟悉的美眸,那熟悉的神态。
虽然对方已经满头花发,容颜也不再年轻,甚至有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然而,赫连缺还是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
正是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多年的小师妹啊!
赫连缺一个健步奔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
嘴唇抖得不成样子,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思音,我的思音,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你的傻缺找了你二十三年,零五个月又十二天。”
“你的傻缺好可怜,他真的真的好可怜,嗷......”
凤扶摇和沈君辞等人都悄悄退了出去。
将空间留给这对苦命鸳鸯,互诉衷肠。
林思音的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哭得泣不成声,
“傻缺,不要哭啦,让孩子们看见了笑话。”
“以后,你的思音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凤扶摇和沈君辞牵着手站在门外。
透过窗户望着屋内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忍不住相视而笑,露出会心的笑容。
师父和师娘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