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北目光灼灼地与散盟的那个白衣青年对视,翠姑诧异地问道:“那个散盟的小角色,你也认识?”
君北笑道:“ 当初他或许是小角色,但现在不是了。”
“此话怎讲?”
君北将自己与灵灵奥初来时所遇以及以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所以,你怀疑那个白衣青年不是原先的那个?”
“不是怀疑,是确定。”
“那他究竟是谁?”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便是那个元婴逃遁的散盟五公之一——银木。”君北移开了目光,转而投向猎妖盟的方向,继续道:“那个白衣青年来自于玉凰峰银木门,而顾名思义,银木应该也是来自那里,且身居高层。二者所修功法一脉相承,对于银木来说,再没有比白衣青年更为合适的夺舍目标了。”
元婴属于阴神载体,魂魄和法力凝聚之所在,寻常情况下,以高夺低,简直就是一蹴而就。
略一思索,翠姑点头,表示认同君北的判断。
“银木原本就是婴初之境,换了个躯壳之后,现如今能有丹上之境,便算是不错的了。”
眼见君北一行到来,猎妖盟那边的尉洪顿是双目一亮,咧嘴一笑;旁边的锦鹤也是一双美目莹莹流转,冲着君北螓首微点。
文太池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于是说道:“咱们也去那边吧。”
君北一行的到来,除了散盟几人之外,丝毫没有引起妖族的关注。因为自始至终,都有很多人陆续赶到,破风声未曾间断。
渐渐的,随着来者越来越多,宫殿之前的宽阔平地上,到处都是静立的身影。他们站在那里,不分角度,均是朝着这座残破的宫殿打量。
奇怪的是,包括妖族在内,都没有轻举妄动,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君北自也不例外,他一眼便看到了高悬在宫门顶上的一块大匾,上面斑驳的三个古字隐约可辨——踢斗宫。
“踢斗宫?这殿名颇为有趣。”君北一面朝着猎妖盟众人那里行去,一面催动识念,瞬间便将整座雄伟的宫殿笼罩,宛如一种俯瞰的视角。
翠姑依样画葫芦,识念一扫过后,差点失声惊呼出口,及时对着君北传音道:“这座破宫殿,好像在哪里见过……”
经他这么一提醒,君北也想起来了,与翠姑不约而同地传音:“那张兽皮卷!”
君北先后得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兽皮卷,分给翠姑一卷。两卷所绘,二人已尽然铭记于心,然后付之一炬,烧为灰烬。
此时搜索记忆,识念中的这幅“俯瞰图”,正是与兽皮卷上所载一模一样。上面的几幢建筑和一些特别的地方,都作了明显的标记。而眼前这座踢斗宫,正是上面所有的几处标记之一。
君北催动识念,继续往下笼罩,堪堪接近殿顶时,却遭到了一股强横的禁制之力反弹,一时两耳嗡鸣,眼前有金星飞舞;旁边的翠姑也是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吃了个暗亏,原本的一张黑脸变成纸一般苍白。
“此殿大不简单。”二人脚步稍稍放缓,默默调息,待来到猎妖盟众人跟前时,便都恢复如初了。
“无量子道友,咱们又见面了。”锦鹤微笑,玉颊两侧,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令她看上去更显姣美明艳。旁边的尉洪抱拳一礼,然后对着余下者相互介绍了一遍。
那六个青袍道士,来自青阳宫,与君北倒属于“一家”,所以彼此相见,并没有多少隔阂之感;另外几人,也都是猎妖盟成员,位列精英。
三言两语过后,众人彼此都熟络起来。
相比君北一行,他们比较幸运,刚进来时便在这座宫殿附近,算算时间,比前者早到了半日之久。至于其他一些人,包括妖族,也同样如此。
不过绝大多数,与君北他们一样,都是后来赶到的。
君北问道:“不能进去吗?”
“之前试过多次,完全不行。”尉洪抬手,冲着上面的宫门处一指,“已有数个妖族横尸当场了。”
闻言,君北识念一扫,果然在宫门跟前的地面上,残肢碎体散落一地,流淌的血液都凝固了。先前倒是没有注意到。
“这禁制之力……”君北暗暗咂舌,又问道:“既然进不去,为何还待在这里?”
锦鹤蹙眉道:“看样子,妖族心有不甘。它们既然不愿就此离去,我们也只能陪着它们了。”
不愧是猎妖盟。凡是妖族想要的,自然不能让它们轻易得逞。
只听锦鹤又道:“或许,妖族另有手段进殿……且看看吧。”
她说出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真实想法。
君北点头,道:“如此,我们先去那边转转。”
“道友请便。”
与众人暂别,君北三人一狗往踢斗宫的东侧而去。
刚刚来到东侧时,君北忽有所感,与翠姑同时扭头后望,只见数道身影急闪而来,杀气腾腾,破风声大作。
在这数道身影的后面,正是散盟为首的两个中年修士和那个被银木夺舍的白衣青年。三人看似悠然迈步,速度却不慢,数步之间,便将与君北他们的距离拉至百丈之内。
“散盟这是要动手了吗?”君北目闪凌芒,翠姑却是眼睛一亮,一副既期待又兴奋的样子。
临近的散盟五人,为首者一袭黑袍,灰白的发须迎风飘舞,表情充满了苦涩与无奈;其身后那四个已与君北初见的银木门弟子,其神色同样如此。
翠姑鉴貌辨色,略一思索过后,便大致猜到了,不由地露出冷笑:“后面的三个……哦不,是两个,真是不当人子。这是让他们五个来试水吗?”
“黑袍老者,当是寒冥无疑。至于后面的三个,除了银木之外,剩下的两个大概便是所谓的散盟双王——沉雨与金蜻。”君北很笃定。
散盟五公,只有同尘修为略低,其余四个的修为实力,都在一般上下。而折在君北手中的,先有锐金和银木,后有同尘与暴炎,这让硕果仅存的寒冥怎么想?但这正是沉雨与金蜻逼他试水的原因。只有亲眼目睹,双王才能对君北的真实实力作出精准的判定。
似是察觉到了君北这边的动静,猎妖盟的十数人在尉洪和锦鹤的带领下,也往这边掠来。
君北审时度势,心里已有了决断。先前因有妖族在场,他只与猎妖盟众人浅浅一晤,便是不愿他们引起妖族的关注。因为巡狩团与猎妖盟可谓是死敌,包括自己的虎啸在内。
眼下既然散盟敢率先挑衅,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既便妖族插手,战就是了!
“速战速决!杀!”君北话音未消,便与翠姑消失在原地。文太池动作稍慢,也是一闪向前,只留下孤零零的灵灵奥不知所措。
嗖嗖嗖!
数件灵器法宝激射而出,君北于转念之间,便催动了爆灵诀,准备先给对方狠狠地来一下。即便他们五个都是被迫的。
“给我留一点……”翠姑急匆匆地传音一句,猛然一个加速,身后拖出一串残影。只是他虽快,却快不过被锻金万磁手加持过的爆灵诀。
几道刺目的雷火电光乍现,瞬间爆成一团团无比耀眼的光亮,接着才是震耳欲聋的一连串炸响传来,雷电迸发,火光绽放,相互叠加的层层气浪,如狂风怒潮般向四面八方席卷。
五人中,除了寒冥之外的四人,被剧烈的连续爆炸给震懵了,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冲击力的撕扯之下和无数飞旋急射的碎片中,被活活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地滚倒在地,当场惨死。
正当君北再次催动惊神刺之时,不甘落后的翠姑,一头扎入了余波未消的气浪之中,手中白金硬鞭一抡一挥,正中寒冥的胸口。
嘭!
寒冥狂喷鲜血,被砸得身形横飞,其胸骨寸断,脏腑碎裂,一条老命去了九成还多。
他本无斗志,且心存畏惧,一身实力都来不及发挥出一半以上,便稀里糊涂的惨遭致命一击。
眼见他在自己的一记重击之下还未死透,翠姑不禁有些羞恼,当即脚踏虚空,跨出一大步,硬鞭再起。
咔嚓!
只剩下半条命的寒冥,其一颗花白的头颅,被翠姑手中的白金硬鞭砸成了一个烂西瓜。
翠姑这才轻吐一口气,终于得手了。
文太“迟”这时才赶到,一切都发生在石火电光之间。忽然他一挺长枪,直奔翠姑。
“你疯了……”翠姑顿时一惊,就要挥鞭隔挡,蓦地似有所感,只见一道赤芒闪晃,寒冥的元婴破体而出, 倏地一个盘旋,就要急遁而去。
这一异变,不仅让文太池的一枪落空,便是近在咫尺的翠姑都来不及阻止。
文太池连连顿足,“又迟了一步……看来真的要改名了,以后就叫我‘文太及’……”
刚才他就有所察觉,那一枪正是奔着寒冥的尸体去的,却还是差了一线。
“咻!”
尖啸声极为短促,然后便是刺耳的音爆声炸响。惊神刺化为一道黑芒,一闪而过。
寒冥的元婴张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远远回荡,声音未绝,一声巨响,元婴爆碎,化为一片浓郁的红色气浪涟漪般迅疾扩展。
一股充沛又精纯的元力,以铺天盖地之势冲着四面八方席卷,似风吼雷鸣,呼啸当空,好一阵子过后,才完全消弭。
寒冥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天地。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前后还不到两个呼吸,散盟的五个“挑衅者”,一个都没能幸免,全军覆没。
散盟双王均是眼皮直跳,他们原本的浓烈杀心与滔天凶意,随着惊神刺带给他们的一种深深的悚惧,顿时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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