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了姜父姜母一会儿后,谢祈安便带着姜拂容离开了。
姜拂容只当他是要带自己去公婆那边,跟家人道别后便下了画舫。
直到一艘小画舫停在二人面前,姜拂容才疑惑抬眸:“不是要去见过父亲、母亲他们吗?”
谢祈安轻摇头,只说:“他们人多,想必是极热闹的,我们不去也无妨。”
他父亲身边的人不少,也不缺他陪,至于他母亲,极少会凑这种热闹,估计都没出府,之后再去侯府探望便是。
待船夫将小画舫停稳后,便示意二人可以上船了:“二位贵客,可以上来了。”
谢祈安示意姜拂容先上,恰巧旁边的游客也招过来了一艘,两艘画舫碰撞了下,船身有些摇晃,刚踏上画舫的姜拂容身形一踉跄,又被裙裾绊到差点摔倒。
谢祈安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没事吧?”
待稳住身形后,姜拂容将手臂抽了回来,语气有些淡:“没事。”
看着骤然抽离的手臂,谢祈安微愣,心中又涌起了酸涩之意。
姜拂容浑然不觉,开口问他:“为何单独带我来此?有事吗?”
谢祈安垂着眸子开口:“这画舫是我提前订下的,小是小些,但俩人同游刚刚好。”说到最后,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询问:“所以,容容可以与我同游吗?”
姜拂容没有说话,直接走进了画舫,径直坐下。谢祈安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也跟了进去。
今日的永宁河被无数大小不一的画舫占据,看得出人们对端午游河兴致盎然。
除了供人游玩的画舫,河面上还有许多卖小食的小船穿梭其间,那些机灵的摊贩颇会叫卖,有好几艘小船经过姜拂容夫妻二人乘坐的画舫旁,没多久,二人面前便摆了满当当的吃食,还有一些小物件儿。
谢祈安沉默着付完最后一笔银钱,看着面前堆积如小山的吃食、物件儿,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
只得略带愧疚的缓缓开口:“抱歉容容,今日带在身上的银钱用完了。”
姜拂容的视线扫过案几上满当当的东西,眼神却略带失落,不由轻叹一声:“看来,今年的端午是顺心不了了。”
随后她将满桌的吃食全部推给了谢祈安,随意开口道:“你吃吧,我无甚胃口。”
谢祈安茫然看向她,姜拂容的视线扫过他的肚子,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谢将军还真是忙啊,竟连吃点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吗?”
男人急忙摇了摇头:“容容吃吧,我不饿。”
然而突兀响起的咕噜声却是无比的清晰,男人瞬间绷直了身子,懊恼的垂下了头。
“这些不合我胃口。”其余的她没有再多说,起身提起了琉璃。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河面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而苏砚给她的琉璃灯想必是极应景的。
“等等,容容。”谢祈安喊住了她,默默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若不喜欢那些吃食,便吃这些吧。”
女子伸手将油纸包接过,看了看里头的东西,眸色有些复杂,是她平日最喜食的肉脯。
“为何给我这些。”
“想着你喜欢吃,便拿来了。”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这是我自己做的,也是按容容的口味做的,你……可以多吃些。”
姜拂容微微点头,说了句:“多谢。”说完便走出了舫舱。
谢祈安囫囵吃了几口东西,紧跟着走出了舫舱。
出去便见姜拂容站在画舫船头,正饶有兴趣的盯着手里的琉璃灯看。
七彩琉璃宫灯再加上那颗罕见的南海夜明珠,在夜幕中极为好看又惹眼。
一旁穿梭而过的游客的注意力也频频被吸引,甚至还有人出高价欲买走琉璃灯,被姜拂容婉言拒绝。
不是说这盏琉璃灯可以承载住人们的美好意愿吗?她倒想试试看灵验与否。
谢祈安沉默着走到妻子身侧,目光落在流光溢彩的琉璃灯上,晦暗不明。
半响后,他才迎着夜晚的风,哑着嗓子问了句:“喜欢?”
女子点点头:“嗯,喜欢的,看起来还不错,不是吗?”
谢祈安却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只是喜欢灯吗?还是……”
还是喜欢送灯的人?
可惜,藏在心里的话他还是没有勇气问出来,是的,他怕那个答案自己承受不住。
“还是什么?”姜拂容茫然看向他。
他却摇了摇头,扯起一抹笑,说了句:“喜欢就好。”
接下来,两人间的气氛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姜拂容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呼出一口气,随后转眼看向身侧的男子。
缓缓开口说了句:“谢祈安?”
谢祈安也看向她:“嗯?”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
谢祈安疑惑开口,然而姜拂容只是朝他笑笑,没有再多说,可‘最后一次’几个字却让他听的心惊。
夜风愈发寒凉,眼见姜拂容瑟缩起身子,谢祈安将自己的外袍披到了他身上,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姜拂容轻‘嗯’了声。
……
次日。
蒋梦早早的备下了许多香烛和纸钱,陈肆和冬林也早早的来了将军府。
前厅内,蒋梦为二人奉上了茶水,语气满含关切:“陈大哥、冬林大哥,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冬林摆了摆手,只说:“一年就去一回,自然是该早点过来的。”
陈肆看了眼蒋梦,瞧见她眉眼间的疲态,担忧道:“小梦妹妹还好吧,怎会看起来很是疲累?”
蒋梦垂下眸子,弱弱开口:“没什么,就是最近手头上事情有点多,加之思念兄长才稍显疲惫。”
说着又强撑起笑意:“过两天就好了,陈大哥不必担心。”
陈肆却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儿,追问了一句:“小梦妹妹,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有事就跟我们说,我和冬林都会帮你的。”
还在打瞌睡的冬林被陈肆睨了一眼,冬林也忙着附和道:“对对对,小梦妹妹有事只管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小梦委委屈屈的讲述了一番自己的近况,陈肆开始忿忿不平。
“小梦妹妹是说,将军要你搬出将军府,连一个容身之处、也不愿给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