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她这般稍显不满的话语,谢祈安心间一痛,身形踉跄了下。
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觉一股无力感裹挟了全身。
他来迟了是事实,所幸妻子没有受伤。
可并非是他故意来迟的,容容又怎会知道面具男子身份不凡。为防止引起恐慌,他们连续几日追捕却不能大张旗鼓,而那面具男子是有同伙的。其余人为了掩护那人逃离全力阻拦,谢祈安追赶上来也是费了一番力气的。
——
几人到了最近的医馆,因着下雨已经闭门的医馆被人重新敲开。
姜拂容:“大夫,我朋友受伤了,劳烦您快些帮他看看。”
医馆坐堂大夫面色本来还有几分倦怠,一看到二人身后跟着的官兵,立马将人迎了进去:“这位大人伤势有些严重啊,快,将人扶进去,老头子这就去准备伤药。”
苏砚在内堂处理伤口,姜拂容等在外堂按揉了几下身上酸痛的地方,微掀眼帘,只见谢祈安也跟了上来。
男人紧抿着唇走到妻子身侧,开口问:“容容,你没受伤吧?”
姜拂容语气有些淡然:“没有。”
“今日落了雨,天色也见黑了,容容怎会在外头?”
姜拂容懒懒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完事情前后,谢祈安心中一阵后怕,虽然他承认的有些不情不愿,这次确实是该好好谢谢苏砚的。
可一想到劫持妻子的是大理寺要犯,心中莫名多了一分埋怨。
“抱歉容容,是我来迟了,还好你没受伤。”
“若不是有苏砚,鲜血淋淋的就该是我了。”
“容容是在怪我吗?”
“没有,你想多了。”嘴上说着没有,可谢祈安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之意。
此时冬林也赶了过来,刚刚在巷子中他便听到了夫人对将军的指责之意,将军着实有几分冤,便有心帮将军开口解释:“夫人,追捕要犯一事将军并没有懈怠……”
“行了!”谢祈安幽幽瞪了他一眼:“要犯呢?”
看到了将军眼中的警告之意,冬林只好乖乖闭嘴,禀起了正事:“人是抓到了,可是……”
谢祈安:“可是什么?”
“人……断气了。”
谢祈安眸子一凛:“什么!”
冬林语气有几分哆嗦,他又何尝不知此要犯有多重要。一连几日抓捕,还未弄明白虞国探子出现在大业京城有何目的,人却尽数断了气。
冬林:“那人本就带伤在身,颈间那支弩箭算是断了他最后的生气。”
谢祈安:“可有叫人救治了?”
“还未到医馆人便没气儿了。”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姜拂人偷偷掀眸看了眼,谢祈安黑沉着一张脸,显然被气的不轻。
此时,苏砚也处理好了背后的伤口到了前堂。
姜拂容迎上去搀扶了一把:“苏砚,你怎么样?”
苏砚寻了处椅子坐下,摇了摇头:“三小姐不必担心,我无碍。”
谢祈安一双眸子紧紧追随着两人,眸中情绪翻涌。
恰好这时大理寺的人也进来禀到:“大人。”
苏砚:“要犯如何了?”
那名下属正要附耳说话,苏砚摆摆手,示意他直说便是。
“大人,要犯已然断气。”
话说完,姜拂容明显感觉到向来温和的苏砚神色一凛,眸中划过一抹不悦。
苏砚:“死因?”
下属如实回话:“被谢将军一箭穿胸,当场毙命。”
话一说完,那名下属只觉此间医馆气氛莫名有些不对,偷偷抬眸打量了一眼。
随后只见自家大人将目光扫向了谢将军,却刚好与对方视线相撞。
双方皆死死凝视着对方,带着审视、带着不满、带着质问,无声较劲。
也不知他们只是为了要犯的死而较劲,还是有别的原因在,无人有退却之意。
就连姜拂容想开口说句缓和的话,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二人较劲半响,随后又齐声开口。
“苏少卿可真是好样的!”
“谢将军出手果然不凡呐!”
“……”
“我竟不知苏少卿一手弩箭使的那样好?”
“我也没想到谢将军的一手箭术竟比传闻中差远了?”
谢祈安眸色一沉:“苏砚!你什么意思?”
谁知向来温润的苏砚也眸色微凛,拔高了音量:“谢祈安,你何必装傻!”
二人不出两句话的交锋,医馆内气氛陡然变冷。两人之间的下属见氛围不对,都默默退了出去,唯有姜拂容被委以劝诫的重任留了下来。
别说是谢祈安动怒了,就连向来温润的苏砚也有动怒的迹象,姜拂容偷偷抬眼打量了俩人一眼,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
两人又开口了,苏砚毫不避讳的凝视着谢祈安:“谢将军从军数年,难道还控制不好箭矢的力度?何故一箭就要了我们大理寺正追捕的要犯的性命?
莫不是故意为之?”
谢祈安被气得不轻:“那苏少卿呢?一个文弱文官就能致使对方在你手下毙命?
难不成,苏少卿也是故意的?”
“苏少卿可知在你手下殒命的是何人?那要犯是虞国探子!苏少卿可知道对方是能直接影响我大业西境的人?”
苏砚毫不示弱:“那谢将军可知被你一箭穿胸的是何人?那是宣州要犯!宣州是哪个藩王的属地,就不必我告知谢将军了吧。
眼下宣州恐要生乱,朝堂中很有可能有官员牵扯其中。若我们能将宣州要犯追捕严审,必定于朝廷有利!
攘外必先安内,次番道理谢将军应当是懂的吧?”
正欲劝说俩人的姜拂容一双眸子睁的极大。
天!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机密,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本以为只是两个简单的要犯,来头竟都这么大。
许是俩人都对追捕要犯费了许多心思,也的确事关重大,最后要犯却殒命对方手中。苏砚和谢祈安的语气 里皆带上了对对方的不满和质问。
爱国情怀要有,可攘外还是安内,可不是她一个女子能置喙的。眼见俩人越发的急眼了,姜拂容缩了缩身子,只想溜出去。
可谁知她刚缩着脖子迈出脚步,身后的人齐声开口喊住了她:“容容,苏少卿有责怪我之意,此事容容也牵涉其中,不如容容来为我评评理。”
“我看甚好,谢将军亦有责怪我之意,且不说我不知那戴面具男子是何人,当时情况紧急,顾不上太多才致使其殒命。
三小姐也清楚当时的情况,不如也帮苏砚评评理。”
姜拂容僵硬着身子转过身,朝俩人尴尬一笑。
“嗯……那个,你们说的事情应当不是小事,我一个女子实在是不好的过问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