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容心有余悸的往后看了眼,树木坠地断裂的声音依然惹的她身体僵直了一瞬。许是察觉到她的不安,揽着她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以示安抚:“没事了,不用怕,没事了……”
耳侧是对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灼热急促的鼻息喷洒在姜拂容额间,等她怔愣抬起头时,刚好撞进了男子满是焦急后怕的眸子。
姜拂拂张了张唇:“谢……谢祈安?怎么会是你?”
谢祈安垂眸打量着怀里的人,见对方没有受伤才悄然松了口气,随后才收回手臂将人放开:“是不是吓到了?”
“嗯,我以为我死定了呢。”姜拂容愣愣点了点头,而后又认真朝着对方道谢:“谢谢你啊。”
谢祈安摇摇头:“人没事就好。”
……
“你不是应该在宣州……”
“怎么来江南……”
两人齐声开口,而后又同时止住了话意。
“我是准备去探望我外祖的。”
姜拂容刚简单解释了一句,苏砚和姜府护卫先后赶了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三小姐,可有伤到?”
姜拂容摇摇头:“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见人确实没事,苏砚也是松了口气,而后将目光投向了突然出现的谢祈安,目露疑惑:“谢将军不是应当在宣州吗?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
谢祈安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紧接着才开口解释起来:“京城传了召令,说是临安、光宁、泗水三城水患严重,烈封军又同在南边,圣上要烈封军分批赶往三城,助京城赶赴三地治理水患的几位大人一臂之力。
我也是刚带人赶赴至临安城,见到一百姓求援,临安知府似乎无暇顾及,我便带人赶了过来。”
说罢,那名向他求援的年轻男子领着小村长来向他们道谢:“小老儿代大家多谢两位大人的救命之恩。”
两人回绝了村民的谢意,眼看天色不早了,抬眼又是乌云压顶,一致决定要尽快离开。
苏砚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告知村民村庄随时有被淹没的危险,所有人要尽快撤离。见路通了,村民们又犹豫起来,若是他们离开了,又该去哪里?苏砚言命朝廷自有安置灾民的地方,几番犹豫过后,村民们才跟着苏砚一行人离开。
姜府护卫牵了马匹过来:“小姐,我们快些走吧,看天儿似乎又要落雨了。”
“好。”
谢祈安刚吩咐完底下人帮助村民撤离,转头时看到姜拂容的走路姿势,若有所思。
姜拂容抚了抚马儿的鬃毛以示安抚,马儿也很听话的蹭了蹭她的手掌。
男人走过来不禁感慨:“原来姜三小姐还记得要如何与马儿沟通呢?”
突兀的听到谢祈安叫她‘姜三小姐’,姜拂容还是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又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如今已经和离了,唤她‘姜三小姐’实则合情合理。
她抬眸,感激的看向对方:“我会的这点子马术还是谢将军昔日教我的,还要多谢谢将军昔日的不吝教授呢。”
听她提及往昔之事,谢祈安有一瞬的愣神,仿佛闭眼便能看见郊外不断围着马儿跑的少年少女。那时的他们似乎比后来的他们快乐多了。
“那我就先走了,谢将军应该还要帮……”
“呀!谢祈安你做什么?”姜拂容刚想上马,身子突然悬空,被一旁的男人轻松拎到了马背上。
对方并没有让她跨坐到马背上,而是让她侧着身子坐着。就在姜拂容还在疑惑间,男人已经翻身上马坐到了她身后。
姜拂容惊讶又懵逼:“你上来做什么?”
谢祈安抓起缰绳,前头的人就顺势被他圈进了怀里,女子身姿纤软,两人又挨的极近,男人喉头滚了滚,微微偏头说了句:“我送你进城。”
“用不着,我自己会骑马。”姜拂容挣扎了两下,想将身子缩下去,谁知又被男人轻飘飘捞了回来。
“姜三小姐记得我教你骑马,怎么倒将我叮嘱你的最重要的一点忘了?”
说话间轻夹马腹,马儿已撒开蹄子小跑起来。
苏砚刚吩咐完口头的事,秦汉来报姜拂容和谢祈安已经离开,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道:“都吩咐下去了吧。”
“是。”
“那就走吧,所有人都得尽快离开。”
在马背上暗暗较劲的姜拂容却是有些不服气:“我忘了什么?这一路我骑马不是都骑的好好的吗?若说真的忘了什么?肯定是你当初忘记教给我了。”
谢祈安垂眸看向对方腿部,似是认真回忆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我教过了,明明是姜三小姐忘记了。”
姜拂容不服气,仰头瞪着对方:“那你说说看,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男人沉默着,拿起马鞭轻按了下女子腿部,突然疼的姜拂容倒吸一口凉气。
“我初次教姜三小姐骑马时便几番叮嘱,若要长时间骑马,一定要做好腿部的防护,否则,平日骑马少的人腿部必然会被擦伤。
看你走路姿势都变了,腿侧擦伤是不是很严重?”
姜拂容轻哼一声:“才没有,再说了我这是出门在外紧急情况,哪里来得及做什么防护啊?”
可双手还是下意识按上了腿侧被擦伤的地方,被男人伸手制止:“不要频繁去碰伤口,我加紧送你进城,你先忍忍。”
姜拂容还想说什么,对方却突然提速,吓的她立马拽住了对方的手臂:“谢祈安!路上一片泥泞,你别骑这么快。”
“姜三小姐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有任何意外。”泥泞道路再差也不会比那些戈壁荒漠、冬日雪天更差了。
“你骑太快了,我要掉下去了。”
“那便抓紧我,又开始落雨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等他们接近临安城时,路上越来越多的灾民开始涌向城内,城门口的士兵却将流民拦在了护城河外。
看着护城河疯狂增长的水位,姜拂容惊诧不已,只怕用不了多久,护城河的水都要漫出来了吧。
这护城河是多久没疏通了啊,水位涨的实在离谱。
谢祈安拿出令牌,士兵放他们进了城,顿时引起了百姓们都不满:“凭什么不让我们进,他们却能进。”
“对啊,凭什么?我们也要进城。”
“我们也要进城,放我们进去……”
“放我们进去……”
守城士兵极力解释着谢祈安是前来治理水患的官员,人必须要进去和知府商量对策。流民们哪听的进去,争执声越来越大。
姜拂容拧眉开口:“护城河的水位怎么会涨的那般快啊?是不是平日没有人疏通啊?还有那么多流民聚集在城外,官府的人不管吗?”
谢祈安没有与她探究那些,只问道:“我不认得路,接下来该往哪边走。”
姜拂容回神,看向城内四通八达的街道,凭着记忆指了一个方向:“应该是往那边吧。”
姜拂容也快将近十多年了没有再来过外祖家,柳家具体坐落的位置竟有些忘了。好在临安城中无人不知柳家,稍一打听,谢祈安很快将人送到了柳家。
此时又开始下起雨了,雨势也越变越大,将人抱下马车后,谢祈安叮嘱了句:“等下好好处理下腿间的擦伤,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姜拂容唤了声:“谢祈安……”
男人回头:“现在下雨了,府门口没有人守着也正常?敲一下门就好了。
我得赶去和苏少卿会合处理水患的事,就不多留了。”说罢人早已翻身上马冲进了雨幕。
姜拂容一愣,轻笑了声‘这人还真是……’
随后转身敲响了柳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