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一听,不禁落下泪来,挥退身边人后说道:“这都城不说世家子弟,世代侯爵,就民间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能从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是你自己争气。”
“你姨母我不过小城小吏之女,入得这国公府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你姨父为我撑腰,公婆不喜争斗, 这才让我在国公府有一席之地,奈何身份太低,始终低一人等。”
“我没有立稳,倒连累你在府中受气,今日也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符氏终于露出快意的笑容,想到老国公爷所说,又止不住担忧:“历届前三甲都要入翰林院,听说最低也是正七品,往后你就是官身了。”
“姨母不必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国公爷今日所言外甥都记住,必定会小心行事。”
符氏笑着取出自己的体己银子放进他的手里,银子早就装进了荷包,拎着就份量不少。
“这些你收着,接下来你恐怕少不了一些多余的应酬,就是拜谢恩师也要费用。”
见他面色凝重,符氏说道:“这些是你姨母自己的银两,放心用就是。”
再拒绝的话就要伤姨母的心,符云放大大方方地收起来,符氏的笑容更是真切:“若真有人上门说亲,你做何打算?”
“姨母,外甥前途莫测,就不好耽误别人家的小姐,暂时不考虑人生大事。”
这倒也在阮氏的预料之中,她突然想到一点,提醒道:“这满都城最让国公爷愿意交往的就是宣武侯府了,那位祝大小姐招的赘婿虽未入朝堂,却得陛下看中,你可知晓?”
“算学……”符云放想到自己书房里的算术册子,眼神里有几分光彩:“此人极有智慧。”
“正是,正是,姨母觉得你如今孤立无援,不如与之交好,你想啊,他名声响,背后又站着宣武侯府,人又不是真的在朝堂,与他相交没什么问题吧?”
“但关键时刻他能放开手脚助你一臂之力。”符氏越说越觉得可行:“不如让老国公爷帮你引荐引荐?”
符云放本不擅长与人交际,此时却雀跃道:“多谢姨母。”
萧天洛在自家府里被人惦记,莫名地打个喷嚏,那圣懿公主正摸着祝久儿的肚子,说要品品,这才两个月未到的胎芽,哪里能品出什么来。
祝久儿却是极宠溺圣懿公主,任由她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拂动:“待他们出生必定要唤本宫一声干娘。”
“本朝未成亲的女子鲜少有做人干娘的。”祝久儿反问道:“你也不怕被人诟病。”
“能挑本宫毛病的也只有皇后一人,她如今自身难保,还敢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圣懿公主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皇后现在心口疼得得就医才知,凤印没啦,宫权没了。
这宫权交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圣懿公主巴不得她永远收不回来,气死自个才好。
祝久儿听着她这番说话,也是觉得痛快:“想当初她想先斩后奏,求一道赐婚圣旨,好让我入大皇子宫中,这笔账还没有与她算呢,如今倭国人倒是替我报了这个仇。”
萧天洛听到这里,说道:“那莲姬和她亲娘怎么样了?”
“反目为仇,各关押一处,安雅郡主对那官至道情深意重,死活不肯交代,但莲姬被亲娘设计成了间人,又被推到绝路,依她的秉性哪里肯护着那帮人,早就招了。”
莲姬在与安雅郡主分开后,在宗人府是问什么说什么,把姬月娘一伙人交代得干净。
“据她所说,她在十二岁的时候便与姬月娘相识,自认为师出同门,莲姬为师姐,小她一岁的姬月娘为师妹,据说姬字也是安雅郡主非要安在她名字里的。”
萧天洛双手抱在胸前,这姬字本就是倭国常用的字眼,他听着都觉得烦人。
姬月娘就算了,这是人家的姓氏,她莲姬明明是姓赵的,叫赵莲姬,结果堂而皇之地将姓氏去掉,只余莲姬二字,叫的时间久了,竟是让人忘记她的姓氏。
可见从小洗脑的力量,竟是让莲姬骨子里认的根是倭国,而不是大楚。
赵家于她而言都不如母亲安雅郡主说的几句话。
好在这莲姬骨子里是个极为自私的人,如今只想自保,哪像她亲娘,明明这么沉得住气的人,为了一个官至道,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更不要说那位便宜夫君。
“她称自己小的时候安雅郡主每逢新年都会让她朝着东南方向行礼,后来便告诉她,她们母女俩都是隐门的弟子,为了倭国才不得不呆在大楚。”
“从小就被这么交代,所以她深以为然,而这一切都是安雅郡主瞒着赵侍郎进行的,母女本就亲近,安雅郡主日夜编造着故事,让莲姬暗地里以倭国人自居。”
“她与姬月娘,一个师姐,一个师妹,待到成年后姬月娘借着两朝通商的机会来到大楚,两人开始暗地里筹划许多事情,当初莲姬的成名作便是姬月娘帮她操作的。”
“捉刀之人是姬月娘帮她找的,在何处找?”萧天洛也是呆住。
“为免万一,捉刀之人并不在大楚,而是在倭国,那人从未来过大楚,更不知道自己低价钱卖出去的诗作被人拿来在大楚宣扬,更被奉为神作,让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子成神。”
圣懿公主提起来就鄙夷得很:“这第一才女的来头也要多谢那位倭国诗人了。”
妈的,萧天洛心想这古人玩起沽名钓誉起来手段高标得很,连源头怕被人追索都考虑到了,直接整个跨国捉刀人,查无可查,怪不得莲姬的第一才女人设一直没有垮塌。
“要说这对母女俩这些年最大的贡献其实是将大楚的朝堂之事透露给倭国人。”
“赵侍郎爱妻之名极盛,有些小事也在不经意中透露给夫人,她们拿着这些情报迅速转达给隐门,传达给官至道,另外,范曾是他们收买的官员之一。”
“之一?”祝久儿顿时来了兴趣:“他们收买的官员不止范曾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