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祥除了文书师爷马弁之类的随从人员,就是他从汴梁怡红院弄来的两个美女。张德祥是个生理精常的男人,也是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他的爱好和其他成功的男人一样,有钱有权爱女人。这么多年来,他把发妻放在河东老家,就是为了方便风流快活。
去县衙审案前,他突发奇想转过身来,换了一副甜蜜的表情,对身边两个肤白貌美、风情万种的小妾说:“今天让你们也去县衙参加审案,让你俩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兰封县的第一采花大盗是啥样。”
媛媛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中等,不胖不瘦。媛媛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她月貌花容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冰肌藏玉骨,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月样容仪俏,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清风轻摇拂玉袖,湘裙斜曳显金莲。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生嫣。
芸芸也是美女。她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方当韶龄,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张德祥带着两位仙气飘飘的美女来到县衙,要坐堂审案。他想在两个美女面前秀一把,让他们知道自己才高八斗,智慧过人,让两个女人更加崇拜自己。这都是男人撩妹的小把戏,张德祥只不过创新了方式方法,倒有一番新意,让两个女人格外兴奋,像是上床前办大事的前奏。
媛媛和芸芸第一次坐在县衙大堂,一双眼睛不够用了,到处都是新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们先是想看看,后是想摸摸,还要不断给张德祥送秋天的菠菜,瓜地熟透甜瓜的密香。看看张德祥正襟危坐,面部严肃,很有官威官范。一边的衙役持枪立正,木头人一样纹丝不动,她们俩人心里也安静老实。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之后,手戴镣铐的刘汉山被押解到门口。张德祥看了刘汉山一眼,见是一个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的十七八岁少年,浑身上下透露出憨厚老实。心里不由得怜惜:“这么小的孩子,不像是坏人?”想是这么想,嘴上却另一种口气在问。
“你叫刘汉山?”
“是的,县官老爷。”刘汉山不卑不亢。
“我是兰封县县长张德祥。现在民国了,不是过去的县太爷。”
“好的,张县长。”刘汉山不急不躁地回答问话。
“侯家母子状告你,强奸未遂,致使民女侯玉婷上吊自杀,没有冤枉你吧?”张德祥说着,看到身边的媛媛直勾勾盯着刘汉山,芸芸目光也在刘汉山身上黏着,心里打翻了醋罐子。故意咳嗽一声,二人才回过神来。
“这事儿真是冤枉我了。”刘汉山道。他不紧不慢将侯玉婷认干亲,后来改成姻亲,在村西头麦场比武招亲和樊玲珑定下终身的事儿讲了,并将樊玲珑有意丢下的红手帕掏出来:“这就是物证。”
红手帕在刘汉山衣兜里揣着,一直舍不得用。在监狱这几天,刘汉山寂寞难耐,支撑他的主要精神动力,就是樊玲珑对他的爱慕和钟情。这几天,每到想念樊玲珑的时候,总是掏出来手帕闻闻,上面还有樊玲珑的体香味道,也就满足刘汉山的相思之情。
张德祥一看是女人用的东西,便断定刘汉山是个情种。他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此钟情,算是和我张德祥有一拼了。张德祥对刘汉山喜欢起来,看了红手帕一眼,算是默认了。
张德祥猛的一声呵道:“我上任第一天就有侯家人击鼓上塘,喊冤告状。说你是村里的恶霸地痞,无恶不作。我还不信。昨天我派人去你们村调查了解案情,有几百口子告你的状。我手里有一份请愿血书,上面控诉你二十条恶状。说你在村里欺男霸女,偷鸡摸狗,无恶不作,你怎么给我解释。”张德祥把刘汉山的红手帕递给媛媛。
“张县长,这是栽赃陷害。我今年刚满十八岁,上面所说的坏事儿,没有十年二十年干不出来,我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也干不成。我能从娘肚子一出来就干坏事儿?一个几岁的娃娃能霸女,真的可笑,说我霸奶拱奶吃人才会信。”县衙里传出笑声,旁边的衙役憋不住了。
“你说是有人栽赃陷害,村里一个人两个人说你,我暂且信你,是冤枉你。可是,现在一个村的人都说你坏,指责你的不良行为,难道全村都是坏人,就你一个好人不成。”张德祥狡黠的看着刘汉山,想一句话堵死他的退路。
刘汉山不急不躁的回答:“你要说我们村里有人说我是罪大恶极的坏人,我信。因为生活琐事,家族长辈多年来难免得罪一些邻居,办了一些不得人心的事儿,我承认这是事实。我知道我不可能让全村所有人都说我是好人,说我们刘家都是好人,谁是谁非暂且不论,由他去了。我知道我不是观音菩萨如来佛,让所有人都崇拜我敬仰我,相信我是好人不是坏人。但是,要说全村人全都说坏话,给我安了那么多的罪名,我可以认真负责的告诉张县长,这真的是不可能的事儿,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用心歹毒。”
张德祥道:“你在监狱住着,怎么知道有人害你,证据何在?”
刘汉山笑道:“在当今社会,无论城市或乡村,谁家没有个三亲六故,知己相好,有些都是血缘关系,任何情况都是铁杆阵营,棒打不散的姻亲联盟,利益共占的共同体,生死相依的姐妹兄弟,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让全村人恨我。”
张德祥对刘汉山的能言善辩感到惊奇,在这个场合,特别是在县衙大堂,一般人都吓得尿裤子,连囫囵话都说不成。刘汉山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居然有理有据绝地反击。张德祥对他更是喜欢。都说英雄出少年,刘汉山算得上一个追风少年,如果给予他机遇与平台,辅助他成长,或者关键时刻伸出手来拉他一把,一旦他羽翼丰满,的未来不可估量。张德祥英雄相惜,刘汉山也就有了生的希望。不过,他此时此刻并不知道,看着张德祥坐在大堂之上,并没有其他狱友讲的要滚钉板,打板子,上枷锁等酷刑相逼,只是一问一答,就算是过堂了,有点让人想不通是咋回事儿。
“好了,我过几天一定要好好地查访,收集证据。好人我不冤枉,坏人更不放过。”
张德祥说是这样说,他不会在这样的事儿上浪费时间。县里有更多的军机要务要他处理。眼下革命军到处冒泡闹事,狼烟四地,省政府一天几道命令,要兵要粮,令他带兵扑火救急。身边又有两个要命的美人,蛇精一样缠着他,白天黑夜不得空闲,他哪会有空闲下乡。
张德祥一时理不出个头绪,认不清真假。现在这个世界太奇妙,这个世界让人琢磨不透。一个在社会大做善事,逢人点头微笑的大好人,背后可能做的是伤天害理要人命的买卖。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夜里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老抬。也有凶神恶煞的杀猪匠,老婆一声高音喊叫就让他魂飞胆破。这个刘汉山稚气未脱,倒像是个好孩子,不知道底细如何。别看年龄不大,这种孩子调皮捣蛋起来,可能把老天捅个窟窿。
张德祥此时理不出头绪还有一个原因,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就坐在自己身边,他们身上的女人的芳香不时传送过来,沁入肺腑,让人心难安,血难平,自己肚子里脑子里心眼里总有一股子邪劲儿往上拱,想去伸手抱住自己心肝宝贝,然后就是随心所欲。这是大堂,下面是站满了的衙役,旁边是文书师爷,张德祥稍有一点走心的举动,都会引来一束束怀疑的目光。他必须坐稳了,呆住了,给大家做个样子。
刘汉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吊儿郎当的站着,一脸无愁的看着周围的人。
张德祥真想上去骂他几句,这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一副不买账的态度。心想:“幸亏你小子今天碰到我这个好官好县长了,要是换个贪官,有你好果子吃。”
张德祥悄声问一身浅绿的媛媛:“怎么样,这个刘汉山是不是采花大盗?”
“且,真会蒙人。什么采花大盗,我以为是真的,不过是个雏儿。”媛媛将樊玲珑的红手帕扔在桌子上,对张德祥发牢骚。
“此话怎讲?”
“人常说,贼不和人对眼,滴溜溜转着往人口袋看。干木匠的眼总是闭一眼睁一眼,找的是面平边齐。这好色之人,眼会勾魂。看到美女,眼光一漂,情啊意啊全有了。给你的蜜意,对你的喜欢,从看你的眼光里,一波一波送过来。这小子,我只看他一眼,吓得他恨不得把头插进裤裆里。除了雏儿,那个男人见我不想占点便宜?”媛媛可是省城汴梁怡红院里的当红头牌,去妓院里晃荡的男人,都是馋猫。男人有没有色胆,她一眼便看出来了。
一身洁白的芸芸漫不经心地说:“我听说采花大盗也分三六九等,有雅有痞,有粗有细。雅的读书识字,作诗吟对,识花爱花,怜香惜玉。达到目的,收拾一些女人的头发、首饰留作纪念。痞的像种驴种马,强行求欢,心满意足后揣走女人的内衣裤头,每天吻来舔去,令人恶心干哕。这个刘汉山衣袋里揣着未婚妻的红手帕,那会是采花大盗。”
“是个刚会打圈儿的小公狗,说不定还没尝过女人的鲜。”媛媛笑道。
“除了他妈,肯定没有吃过别的女人奶。”
张德祥色眯眯地看着两个小妾叽叽喳喳,心里格外满足。有时候,女人看男人,眼光独到。这个刘汉山,肯定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村匪路霸,以后是不是不敢确定,至少现在不是。有人要置于他死地,却弄巧成拙。多亏我张德祥有此妙计,让我这两个小妾给他相面,排除心中疑惑,算他小子运气。
张德祥看到刘汉山一表人才,是一条好汉,十分地喜欢。他想留下在县衙当差,凭着这小子的身段,一定是个好帮手。可是这么帅一个小伙子在县衙转来转去,岂不是自己引狼入室,让两个小妾红杏出墙,弄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实在不划算。
张德祥有意在刘汉山面前落个人情,好让他出狱后讲给乡民听,夸赞他的伟大英明,如何断案神明,把一个死刑犯救出。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会是他一辈子倚重的助手,终生信赖的朋友。幸亏他把刘汉山放出大狱,不久的将来就受惠刘汉山。
他把表弟周伟强叫来,呵斥道:“你那个副官王如意,真是骡子的家伙,没用。让他办差,差点把我带沟里。给他三十鞭子,让他走开。”
“那刘汉山咋办?”
张德祥把刘汉山的手帕扔过来:“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能放走一个坏人。既然人家没有犯罪,你留他在县监狱干啥,我们的粮食不宽裕,不养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