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又去看过张大明几次。俩人慢慢感情升温。
李大明并不嫌弃李婶是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张大明说愿意和李婶一起把孩子扶养成人。
李婶再次来到酒楼,夏天的太阳太毒,晒得人脸上掉皮。李婶嫌自己脸不好看,在脸上蒙了一块布。
当李婶刚到酒楼,只见全都向一处刚搭好的阁楼跑去。
李婶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张大明身影,有些心慌。
“大哥,怎么了?”李婶拉住一个男人。
“张大明要跳楼了。”
李婶手上包袱掉地上,跟着人群奔跑。
张大明的身影坐在阁楼顶上。
“张大明,快下来!”有人喊着,准备上阁楼。
“你们不要上来,不然我就往下跳。”张大明身子往外探去。
人群安静下来,屏气凝神。
“大明哥,不要……”李婶眼泪汪汪,紧张地看着楼上人影。
张大明似乎听到熟悉声音,往人群看了看。
“大明哥,我是李婶,你别做傻事,你下来!”李婶泪流满面。
张大明惨然一笑,眼神空洞无物。
李婶从怀里拿出前些日子给张大明做的鞋子,她挥舞着:“大明哥,这是我给你纳的鞋子,你下来试一试合不合脚。”
“鞋子?”
张大明红了眼圈,悠悠的说:“李婶,大明哥对不起你,我现在被老板开除了,没钱娶你了,呜呜——我可怜的老爹,儿子不孝啊,没钱给你治病,呜呜——”张大明声泪俱下,楼下看着的百姓也唉声叹气。
“大明哥你下来啊,没关系的,我养活你,养你的爹。”
张大明感激地看着李婶:“李婶,你是个好女人,我不能拖累你。再说,昨晚我爹已经去了,爹啊——孩儿对不起你啊,呜呜呜——”
李婶心脏灼痛,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她叫刘冰玉,十年前,她在秦府做丫鬟,漂亮聪明能干,却和秦少爷暗通款曲,被秦员外发现,狠狠打了一顿,以为打死了,扔在街上,被打更人李林所救。自己还牵连了父母,害得父母被恶毒的秦员外抢夺了土地,流离失所,最后客死异乡。
她太了解秦员外了,他心狠手辣,老少皆欺。
被李林救了后,她隐姓埋名,不敢回去找父母。直到鼓起勇气回去时候,才知道父母已经失去土地,客死异乡。
李婶眼泪奔涌而出:“求你,大明哥,不要死,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来日方长?这个社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谁管过我们这些贱民。达官贵人们都是铁石心肠,猪狗不如啊!”张大明激动起来,两只腿使劲的蹬着。
“没关系的,我们再苦再穷,只要夫妻同心。”李婶狠下心来,孤注一掷。
“夫妻?李婶,你愿意和我成亲?”张大明茫然的眼里有了一丝希望。
“嗯,嗯,我愿意!”李婶大声回应。
李婶心想,两个苦命的人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未尝不好。
张大明沉默不语,良久,对着李婶深深鞠躬:“李婶,谢谢你,你是好人。我不能连累你。”说完,整个身子往楼下栽去。
“不——”李婶晕了过去。
刚刚赶到的秦岭,似乎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只见一个中年女人倒在人群中。
张大明五官扭曲,脑浆迸出,惨不忍睹。
旁边的女人被人掐醒,她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举起手,一耳光打在了秦岭的脸上。
“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一切多么熟悉……
这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的表情动作声音。
秦岭不可置信呼出了两个字:“玉儿。”
“少爷,你认错人了。”李婶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不,我不可能认错人,你就是我的玉儿。我是秦岭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秦岭一把抱住她,眼眶湿润。
却被李婶推开,还吐了口水。
众人都诧异地看向两人。
“那是秦家少爷吧,他怎么了?怎么抱着一个老妇人?”
“听说他是个怪人,这么多年都没有成亲,秦员外也拿他没办法。”
人群中,你一句,我一句,可是李婶什么都听不进去,魂魄像是被抽走似的。
忽然,她双手捶胸:“大明哥,是我害了你啊,我是扫把星啊——呜呜呜——”
“我认得那女人,听说是个寡妇,她克死了爹娘和丈夫,现在居然把张大明也克死了。”人群中发出声音。
“哼,看着都恶心,我们快走吧,真晦气。”人们全都散开了,留下一具尸体和秦岭、李婶。
“玉儿,你醒醒,你仔细看看我,我真的是秦家少爷秦岭啊。”秦岭摇晃着李婶身体。
李婶沉默不语,目光一直放在张大明的身上,良久,她才恶狠狠的看着秦岭:“你们这些刽子手,你们不得好死!”
秦岭一脸的愧疚:“不是我开除他的,是酒楼老板擅作主张。我也有失职的地方。原谅我好吗?”
李婶冷哼一声:“我不是你的玉儿,你滚吧。”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去拖张大明的尸体,一步一步往郊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