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命丧黄泉,最终仍能得以安葬于顾氏祖坟之中。
虞轻轻岂能让他如此好过?她要让顾铭阳活着,而且是以社会最底层之人的身份苟延残喘,饱尝世间万般疾苦!
当听到虞轻轻这番阴森狠厉的话语时,顾景晟不禁心中一颤,下意识地紧闭双唇,不敢再多言半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她而引火烧身。
待众人纷纷踏入皇宫之后,太上皇已然在此恭候多时。
金吾卫将担架上的顾铭阳放置地上后,立即退了出去。
乍见顾铭阳的一刹那,太上皇怒不可遏,当即抄起手中的鞭子便欲狠狠抽打一番。
但当目光触及到顾铭阳那鲜血浸透的胸膛以及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模样时。
太上皇那原本高高扬起、似乎要重重落下的手臂,突然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片刻之后,只见他手臂一震,像是积聚了全身的力量,然后猛地一挥,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摔到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这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宫殿里回荡开来,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太上皇怒目圆睁,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用颤抖的手指着顾铭阳,厉声吼道。
那吼声犹如惊雷乍响,震耳欲聋。
顾铭阳早在太上皇挥动鞭子的时候,心中已然做好了承受皮肉之苦的准备。
当看到鞭子最终并未落在自己身上时,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惨笑出声。
“儿臣怎敢令父皇您失望呢?从小到大,父皇您不一直都说儿臣最像您么?”
顾铭阳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说道。此刻的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绝望与不甘交织的复杂情绪。
“我不过是想要更像您一些罢了,这难道也有错吗?”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顾铭阳索性不再伪装下去,强撑着跪坐起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太上皇的眼睛喊道。
横竖今日已是如此局面,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再说自己还不一定会死。
听到这话,太上皇气得浑身发抖,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喜爱的儿子。
“逆子啊逆子!”太上皇怒吼一声,猛然转过身去,再也不愿多看顾铭阳一眼。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一向恭顺听话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这样忤逆不孝的话来,而且毫无半点悔过之心。
虞轻轻跟着顾景晟踏入殿内,便瞧见他犹如一只暴躁而又无能为力的雄狮般,在那里张牙舞爪、怒不可遏。
除了一句句逆子,没有什么惩罚。
虞轻轻闻言,不禁冷笑出声,她直视着太上皇地讥讽道:
“他是不是逆子,你难道不是早已知晓吗?如今摆出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说着,她猛地转过头去,将充满可怜意味的眼神投向身旁的顾景晟:“差点忘了,这是摆给你看呢!”
太上皇被虞轻轻如此毫不留情地顶撞,原本就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面庞,此刻更是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又增添了几分血色。
他胸口憋着一口闷气,不上不下,难受至极,却只能色厉内荏地呵斥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虞轻轻对太上皇的警告置若罔闻,她再次嗤笑一声,然后提高音量,继续说道:
“当他使出阴谋诡计与镇国将军府攀附上关系之时,你莫非不知他是逆子?”
“还有那次,顾景晟遭人劫持险些被贩卖为奴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是逆子?”
“亦或者前太子与太子妃双双离世的时候,你不知道他逆子?”虞轻轻眼神犀利地盯着太上皇,语气毫不留情地质问着。
太上皇听到这番话后,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怒目圆睁,指着虞轻轻大声呵斥道:“你!你放肆!”然而,当他准备用力拍向面前的桌子以彰显自己的威严时。
才恍然发觉此刻自己正站立着,身旁根本就没有可供他借力抬高气势的桌子存在。
虞轻轻见状,冷哼一声,继续冷冷地说道:“哼,正所谓大哥莫说二弟,你们父子二人没一个称得上是好人。”
她的目光在太上皇和一旁跪坐着沉默不语的顾铭阳身上来回扫视,眼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随后,虞轻轻转过头看向顾景晟,缓声道:“之前我便已告知于你,这两个人会由我带走处理。”
“剩下的事情就交由你自行解决吧。不论是北方的疆土还是南方的领土,可千万别让我因为救了你而感到后悔。”
顾景晟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紧,脸上瞬间浮现出慌乱之色。
他连忙急切地开口问道:“那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虞轻轻微微仰起那白皙如雪的面庞,眼眸凝视着远方的天际,轻柔地呢喃出声:
“我真的好累啊,这些年在外漂泊闯荡,历经风雨,现在只想归隐田园,过些平静的日子。”
“而且离村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带着他们一起回去了。”她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琴弦,婉转悠扬却又透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与倦意。
听到虞轻轻说只是打算回村,顾景晟一直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弛下来。
方才听闻虞轻轻谈及离去时,他心中着实一惊,还以为他们日后永无再见之日了。
“你尽管放心吧,现今有金家作为后盾支持,我再也不必为军饷之事烦忧伤神。”
“更何况还有镇国将军府坐镇,大盛朝定然不会陷入混乱之境。”顾景晟一脸诚恳地向虞轻轻解释道。
虞轻轻闻言,不禁轻蹙眉头道:“顾景晟,莫要学得跟那些个老头子一般,年岁渐长,胆量反倒愈发变小了。”
“做人做事都需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才好,只要你能勤勤恳恳治理国家、关爱黎民百姓,那么天下苍生自然也就不会遭受苦难折磨。”
“即便是以后死了,那也是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明君,百世流传。”
“我知晓其中道理!”顾景晟迎着虞轻轻那严肃的目光,郑重点头应道,他暗自下定决心,定不能辜负轻轻对自己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