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寨坪村出了一件大事。
寨坪村最大家族古家,最漂亮的那位媳妇儿,也就是上个月刚刚从坪下鱼泊渡村迎娶进门的段香芝,被人奸杀了。
段香芝被发现的地点,是在她婆家屋后百余丈远的一摞稻草中。
稻草还是去年收割后摞起来的,主人家每天抽出几把喂牛,到如今也只剩下一小半了。
段香芝的新婚丈夫叫古世灿。昨晚他一觉睡醒,居然想要那个。
可段香芝白天忙活了一天,本来就累,晚上刚睡下也没说二话,陪着兴致盎然的古世灿也做了那个。
所以,到了下半夜,古世灿还想折腾,段香芝自然不乐意。
古世灿火气没地方去,就甩了几句狠话。
段香芝气急之下,穿上衣服拉开房门就从后沿阶投入到了黑暗之中。
古世灿气鼓鼓地等了大半个时辰,见段香芝还没动静,心下终于慌了,连忙打着火把沿路找了十几里路。
等他赶到鱼泊渡岳父家时,在门外踟蹰许久,也没敢进去,只好悻悻而归。
归来之时,天色也才刚刚放亮。
他见自家的大黄狗和另外几只狗围在草垛堆下,狂吠不停,就想过去看个究竟,这一看,他就直接昏厥在地。
原来,他的新媳妇段香芝,上半身的贴身小褂被掀在脖颈上,下半身不着寸缕,有污秽布满整个肚皮。
古世灿一下子昏厥过去。
等他幽幽醒来,见到的,已经是穿殓一新的段香芝。
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白纸,躺在两条长凳支撑着的一块门板上。
门板下,是油灯一盏,还有一根筷子穿过一个煮熟的鸡蛋,插入到一碗堆得满满的饭碗之中。
当地有习俗,白纸名为苫脸纸,为亡人行走在黄泉路上遮掩鬼魂,免得其独行心生惧怕。
油灯为长明灯,既有为亡人照路一说,也有在世之人思念万古一说。
至于筷子穿过鸡蛋插在饭碗里,则寓意着这碗饭就只能是死去的人才能吃,故名倒头饭。
古世灿见到此情此景,不出意料地,再度昏厥一回。
段香芝的惨状,让整个寨坪村的人都炸裂了。
古家人自发地聚拢了一支队伍,漫山遍野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誓要将其逮住点天灯,以慰香芝在天之灵。
来自鱼泊渡的段家,本就是靠山近水之地,不管地理位置,还是生活条件,都要好上寨坪村一大截。
因此,在段家人心目中,姑娘本就是下嫁。
如今得此凌辱、遭此横祸,段家人铁了心是要闹上一场的。
但是见古家人不遗余力搜凶找仇,也就只好转怒为悲,一时间哭声阵阵,哀传四野。
在寨坪村的青壮劳力都去搜凶的情况下,钱天霸也就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
这段时日,他就在各个村子之间兜兜转转帮忙筑坝、造水车,凭着一身蛮力,不仅赚到不少碎银,而且还成为人家的座上宾。
毕竟,这等劳力,在整个湖山镇,可真的难找。
钱天霸在得到这些礼遇和实惠的同时,就想到了张碧逸,想到了他的大哥。
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不是大哥张公子,哪里有他如今的好日子。
于是,他决定回大柳树村看看,说不定在那里就遇到大哥了。
在路上,钱天霸遇到了几个搜山青壮,恰好这几人就是没见过他的。
几个青壮围住他,不让他走,险些让他大打出手。
幸得一同掘土翻石的另外两人赶到,这才让他解除嫌疑。
可是,得知那几个青壮是把他当作淫贼拦住的,钱天霸一下子就火了,逼着几人道歉他才作罢。
出了寨坪村后没多远,余怒未消的钱天霸便遇到一个容貌非同一般的小老头,正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睡觉。
这小老头容貌怎么非同一般呢?
钱天霸的目光刚一落在小老头的脸上,就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在死人堆里翻银子,然后饥一顿、渴一餐亡命回来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给钱天霸的感觉,就是苦,比黄连还哭,简直是苦到极点。
钱天霸凑到近前细看,并且打定主意准备把那人踢上一脚时,苦脸之人的双眸射出一道寒光,让钱天霸瞬间心便凉透。
于是,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在看不见那人的时候,他还使劲跑了好远一段路,感觉到那目光不再让自己心寒了,他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钱天霸本能地觉得,刚才他绝对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胡髯郎对于自己,越发不再满意。
昨天夜里,也仅仅折腾一个多时辰,便感觉到乏力。
所以,他就着上午的阳光,寻得一块向阳的石头,美美地睡上一觉。
哪知道,这石头离路边也还是有十几丈,那个大块头居然都来挑衅。
如果不是自己实在不愿意动,再加上历书上有云:今日,忌杀生,那大块头今天就惨了。
胡髯郎就没搞明白,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昏天黑地胡跑些什么?这不是往虎口送食吗?
嘿嘿,不吃白不吃。
胡髯郎就独独点了那姑娘的哑穴,然后追着她围着草摞堆跑,跑一阵就撕去她的一件衣裳、跑阵又扯下她的裤子……
后来,那姑娘实在跑不动了,他才把她抱到他摊开的稻草堆里,把她压在身下。
嘿嘿,狗都不敢叫。
胡髯郎有时会恶作剧一般,释放出凛然骇狗的杀气。
所以,那些被人称之为看家的狗,都成了怂狗!
古世灿家的大黄狗,就是一只怂狗。
当然,话说回来,这只狗的怂,是不是救了古世灿的一条命呢?
福兮,祸兮,福祸互相倚兮。
这话是老子说的——上古的老子。
胡髯郎的劲道使得太猛,是他乏力的主要原因。
他劲道太猛的原因,还是源于一两个月前的憋屈。
那个小美人,离他是那么近,又离他那么远。
他带着酒腥味的嘴唇,距离小美人吹弹欲破的脸,仅有一寸之遥。
可是,就这一寸,成了他今生来世,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因为,他就僵硬在那里,噘着嘴唇俯着身子僵硬在那里。
胡髯郎的感觉,就是一阵石化的感觉。
那石化感,从脚跟袭上脚踝,继而是小腿,再就是大腿,接着是腰腹、前胸和背脊、脖颈,最后,直达眼睛。
而这感觉,虽然有从下往上的渐进之感,但实则极快,就是一瞬,或是须臾。
胡髯郎当时的内心惊惧极了,石化的感觉如果上升到头部,那真的就是灭顶之灾。
胡髯郎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因为在他还只石化到大腿的时候,他身下的小美人就不见了。
哪怕他的眼睛睁着,小美人何时不见的,他是真不知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
他听到一个幽寒的声音:“不是看在葬渊那老鬼的份上,必取你狗命!”
后来,他逐渐恢复知觉后,才发现自己的左肩胛骨穿了一个洞。
这也就是他苦闷地喝了三天酒,揍了那个叫林之平的臭小子三天的原因。
不对,只揍那小子两天。
胡髯郎记起。
那小子低声下气地伺候,揍到后来,实在不好意思揍了,所以第三天才饶了他。
“哼!算我仁慈!”胡髯郎心里道。
躺在岩石上,胡髯郎想到昨晚那姑娘,被他压在身下后,反正不管怎么折腾,她就像一根木头一般。
这才是胡髯郎事后,掐死她的真正原因。
胡髯郎的身下,不知不觉又有了感觉?
今晚,将何去何从?
胡髯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