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福安满脸堆笑的奉上圣旨,
“大家都起来吧,明瑞兄,你可得好好的犒劳犒劳我呀!”
“自然,有劳福安兄特地跑上一趟!”
富察明瑞甚是随意的往身旁一递,刻意借此而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手中紧牵的动作,一直不曾放开。
这闲闲聊语的功夫,屋内众将已经纷纷散去。
佟佳福安也因此没了顾忌,视线紧紧地锁向富察明瑞身旁,
“瑷儿姑娘,许久不见,瞧着怎瘦了呢?”
“民女见过大人,多谢关心,奴家甚好!”
吴瑷表面上谦卑有礼,却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言外之意,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候在一旁的萧勇,差点一个没崩住,乐出声来。
不愧是夫人,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富察明瑞也是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怼人一事,还得是她。
佟佳福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下来。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自己。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神色又变得趣悦起来,
“呃,对了,皇上特命我留下,助尔等一臂之力。
富察兄应该不会不欢迎吧?”
“这是自然,你长途跋涉,甚是辛劳,咱俩今日可得好好的喝上一喝。”
富察明瑞哪敢抗旨不遵,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送不走这尊大佛了,只得这般违心的应和。
不等佟佳福安回应,吴瑷却首当其冲的跳了出来,狠掐了某人一把,
“咳咳,大人,不好意思,我夫君有伤在身,不便饮酒。”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还是娘子有心,呣啊!”
富察明瑞极尽所能的强忍着身下的痛楚,心头却是幸福无比,捧上女人的小脸,狠亲了一口。
吓得萧勇赶紧捂上双眼,背过了身去。
佟佳福安却是难过莫名,只觉多余。
吴瑷之所以这般维护,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配合的轻怼了男人一拳,
“别闹,有外人在呢!
萧勇,还不带钦差大人下去休息,切莫慢待!”
“喏,大人请!”萧勇恰如其分的迎手在前,喜得富察明瑞都想给他涨些月银。
佟佳福安就算脸皮再厚,也知道人家不待见自己,极为不舍的出了二人的营帐。
亏得他在来之前,满心欢喜,结果所念之人,连正眼都未曾瞧过自己。
那恋恋不舍的模样,令萧勇都看傻了眼,接连催促了好几声,方才离开。
结果,在接风宴上,佟佳福安喝了个酩酊大醉!
顿时,营中上下都知道了自家主帅多了个劲敌。
那是想方设法的不让自家夫人与这位钦差碰面。
也算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月。
此时,大军顺利的到达了革龙。
富察明瑞眉角的伤处,在吴瑷的悉心照料之下,好了有七八分。
不得不说,他在用兵方面,确实颇有头脑。
即便缅军占据山巅,他却选择以小径偷袭,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
营中上下,皆是一片欢声。
唯有佟佳福安除外,堪堪应和了两声。
定望着人群中心,那日渐情浓的二人,嫉妒之心越发强烈。
为什么那个女人的眼中,一刻也不曾为自己停留?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令其萌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奔奔波波的又是一个月,阵阵寒流扑面而来,鹅毛般的大雪竟然接连下了好几日。
如此下去,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吴瑷不禁愁上心来,忧虑重重的附站于这营帐门口,静望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出神。
富察明瑞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贴心的为其披了一件外衣,
“下雪了,小心别冻着!”
“瑞,如果,如果我说,我想让你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与吾一同归隐田园,你可愿意?”
吴瑷缓缓将头歪靠在了男人的肩头,状若漫不经心的问起。
富察明瑞自然而然的将人拥紧,没有丝毫犹豫的应言,
“当然愿意,等打完这一仗,我便带着你寻一处世外桃源,安度余生。
到时候,我们再生一对儿女,相携到老,如何?”
“唉,不说这个了,粮草可还充足?”
吴瑷心中狠狠一钝,他也有他身为主帅的责任啊,终究是自己任性了,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富察明瑞只恨当初大意,低估了缅军的实力,才导致了现下的困境。
为了不让她忧虑,遂避重就轻而回,
“别担心,我已经与福建巡抚——鄂宁求援,定能渡过这个难关。”
“报!!!”一声急切中夹杂着几分悲恸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聊语。
这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瞧着十分狼狈。
富察明瑞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发生什么事了?”
“回督主,缅军突然进攻木邦,副都统——诛鲁纳他,他阵亡了!”
通传兵越往下说声音越小,心中悲痛莫名。
眼泪含在双眸之中直打转,硬生生的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富察明瑞顿时大惊失色,接连退却了好几步,
“怎么会,怎么会呢?”
幸好吴瑷手快的搀住了,任他铁血男儿一个,终是肉体凡胎,哪抵得过情感的纠缠?
当务之急,得尽快归拢军心,冷静异常地转了头,看向来人,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立即通知下去,让各营将士来帐中议事!”
“喏!”通传兵狠拭了一把热泪,调头传达而去。
富察明瑞仍沉浸在失去爱将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明明前些天还一起有说有笑,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吴瑷这心头自然也不好过,一年的相处,多多少少还是有感情的。
千妨万妨,可好像什么也不曾改变?
这男人定比自己伤心的多得多吧!
眼下,可不能任其这样下去,满是无奈的捧上男人那张满是热泪盈眶的脸,
“瑞,别难过,有战争便会有牺牲,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
你得打起精神来,此时,最不能乱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眼下大雪封路,粮草不足,我们更应该三思而后行。”
“呼~~~,你说的对,瑷儿,幸好有你!
要是鄂宁肯给予支援,我亦是不惧的,可倘若他不发兵,我军怕是难以支撑。”
富察明瑞第一次对自己失了信心,种种迹象看来,境况很不容乐观。
他怕,怕自己害得挚爱之人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