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贵本能地伸了伸,想想自己一手的老茧,又缩了回去,“不好意思,我手太脏,就不握了,各位请坐吧!”
“无妨无妨,那个,您可认识这个相片上的孩子?”
冯依依迫不及待地就要递上前去,却被吴永贵给推拒了:“与其说这个,我很想知道你们舍弃她的原因。”
“不不不,我们并没有舍弃孩子!
真的,请相信我!
小女出生那日,恰逢家族遭人暗算,忙乱之中,忽略了医院一环。
没想到被人钻了空子,趁机给抱走了。
等所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儿时,一切已经为之晚矣。
我夫人还差点因此离我而去,好在抢救及时,险险保住一命。
即便我倾尽所有人力去寻找孩子的下落,却终是尤如大海捞针一般,不知了所踪。
这些年来,我们从未停止过寻找的步伐,但凡有一点点消息,都会闻讯而至。
你们也知道的,重金之下,消息真真假假,我们也不知道白跑了多少趟,失望了多少回。
可只要希望还在,我们亦不会作罢,相信老天总会念及我等的执着,赐予这份寻子机缘。
甚至于连烧香拜佛这等迷信之事,也做了一次又一次,终于让我们找到了您这里。
不管结果如何,求求您让我们见见孩子好吗?”
沈巍山生怕他误会,急急解释出口。
寻子之艰辛,唯有他们这些个当事人方才深有体味。
吴瑷背着高高一篓红薯叶,正缓缓地走进小院。
“呵,豪车啊!奥迪a6,劳斯莱斯幻影,看来家里是来贵客了!”
惊奇连连地瞧了又瞧,以前的她可能不识得这些,可现下却是无比的了解。
在那个车流遍地的世界,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掂了掂沉沉的背篓,继续往前走,远远地便瞧见了那抹闷头发呆的身影,喜喜唤出:“老姐,您怎么矗在这?”
“瑷,瑷儿,你,你回来啦?”
吴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拘谨了来,大脑不停地转啊转,愣是没有想出一个拦截的借口。
“干嘛呀,紧张什么呢?说话结结巴巴的。”
瞧她那样儿,吴瑷失笑不已,直直往前走去。
“等,等等!”刚喊出口,吴珺便眼睁睁地看着她到了门槛前,悔死的心都有了。
“回自己家,还等什么等,再说了,我还背着呢,沉死了都。
爸,咦,有客人在啊!
叔叔阿姨哥哥好,你们不用管我,聊你们自己的就行。”
吴瑷丝毫不曾觉着有异,还热络地朝着三人打了个招呼。
无惧地迎着众人的目光,穿行而过。
“小小身体,竟然能承载如此重量?还真是能干呢!”
一家三口的视线不自觉得跟随而去,此时的想法,竟意外的一致。
由于红薯叶的遮挡,并不能清晰地看出吴瑷的全部轮廓。
吴永贵只觉尴尬不已,怎好死不死的让人家的亲生父母给瞧见了这一幕?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虐待呢,急急介绍出声:“那个,这是小女。”
话音刚落,吴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爸,你们都吃了吗?需要我做点不?”
“丫头啊,别忙活了,来见见客人。”
早晚都是要说开的,吴永贵便没再选择躲躲藏藏。
吴瑷洗了把脸,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来到父亲跟前,一上去便从他的身后来了个亲昵地抱抱。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她,齐刷刷地紧盯着人直瞧,顿时喜忧参半。
这视线,搁谁谁难受!
“呵呵!”吴瑷傻笑了笑,有些不明所以,“你们干嘛都这么盯着我瞧?难道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手不自觉得摸了摸小脸,一点儿也没有往其他的方面去想。
冯依依已经克制不住了自己的激动之情,扯着爱人的衣袖,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丫丫,老公,是我们的丫丫!”
“什么丫丫?你们在说什么?
爸,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吴瑷若是再不苏醒,可能都要被人怀疑她的智商了。
可这真的不能怪她,毕竟上一世并没有认亲这出戏码,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远在家中的吴晗,忍俊不禁地打了一个喷嚏,还真是巧合呢?
吴永贵知道躲不过了,缓缓站起身来。
板正孩子的身体,眼神定定的铺垫:“乖瑷儿,爸爸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很难接受,但爸爸希望你能冷静面对,好吗?”
“爸,你干嘛这么严肃?
你不会要告诉我,这些人是我的亲生父母什么的吧?”
所有不愿面对的真相皆在这一刻,赤裸裸地展现了来。
吴瑷还是有些接受无能,点指着三人的方向,状若玩味地提及。
吴永贵瞬间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心头也是不好过的。
然而,此时的无声却胜过有声。
吴瑷顿时跌入了谷底,脸上地笑颜戛然而止,苦苦求证,“所以,我真的是您捡回来的?”
“瑷儿,对不起,爸爸不应该瞒你这么久的,对不起!”
吴永贵再也崩不住了,泛红着眼眶,紧紧地搂住爱女,连连示歉。
惹得吴瑷汹涌落泪,埋在他的怀里,什么也不想去理会了。
“瑷儿啊,别怪你爸,他也是为你好!”
一直未曾说话的莫奶奶此时却出了声。
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她一直看在眼里。
可事实终究是事实,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吗?
“呼,爸,请将这件事交由我自己处理好吗?”
吴瑷拭了拭泪眼,慢慢地冷静下来。
他不想父亲为难,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面对。
吴永贵点点头,松开了双手,尊重了孩子的选择。
或许她回到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地方,会更幸福吧!
吴瑷举步维艰地走向三人,望向他们的目光中,平静得出奇。
未等她说些什么,妇人率先将其抱在了怀里,喜难自控地泣不成声。
吴瑷并没有去回应,稍等了片刻,方才冷冷地言出:“请问哭够了吗?哭够了的话,还请放开我,谢谢!”
“丫丫,我是妈妈啊!”
如此疏离的声音,落在冯依依的心头,绞得人椎痛难忍,难以置信地想要将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