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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文试殿元,真是好唬人的名头。

萧复如今对此深有感触。光这一个晌午,前来送礼结交的人便挤破了驿馆的门。其中不乏江湖人士、朝廷官员,甚至是长安富商。

萧复不喜此事,便跟着赵凝偷偷跑了出去,足足逛了两个时辰,这才躲进了公主府。

哪知公主看到萧复进门,顿时大惊:“你怎在此处?”

萧复莫名其妙,道:“那小人应该在哪里?”

公主奇道:“本宫早就收到消息,此番文武殿元需进宫面圣,传旨太监莫不是没找到你人?”

萧复只觉头痛,他原想躲躲风头,不曾想陛下也趁着风头来找他,赶紧告了罪往皇宫方向跑去。

......

此刻陛下正在骂人。

“还没找到?这么大个人才参加完殿前试就消失了?朕已经等了他一个时辰了!”皇帝怒气冲冲的道。

霍封居摸了摸额头,很是无奈,但此人乃是他保举,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息怒,或许他是刻意躲避结交攀附之人,所以才藏了起来。”

皇帝怒骂:“难道朕也是攀附之人?”

霍封居当即一跪,噤若寒蝉。

突然外头有管事太监朗声道:“禀陛下,萧公子正在宫外叫门。”

皇帝一愣,这厮自己屁颠儿跑过来了?转念怒道:“赶紧宣进来,让朕好生骂骂他!”

众人皆是偷笑。

萧复得到授意,快步往里赶,陪同太监低声提醒了一句:“萧殿元,进去之后当心些,陛下因为找不到你正在发火呢。”

萧复汗都吓了出来,连声道:“多谢公公提醒,只怕在下此次凶多吉少。”

.......

一阵轻快的脚步,萧复满头大汗的赶至皇帝跟前,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大声道:“草民见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皇帝道:“哦?干什么去了?”

萧复答道:“驿馆实在是人太多,草民便跟着赵凝前往公主府上了。”

皇帝怒骂:“放屁,这旨意老四早就知道了,怎会强留?”

萧复知道瞒不过去,畏畏缩缩道:“草民.....草民逛了会儿街,才去的殿下府上,之前不曾看到旨意。后来经殿下提醒,草民马不停蹄的赶至皇宫,至今腿尚在抖。”

皇帝险些笑出声,面上却是威严不减,指着众人道:“就因为你,大家等了你一个多时辰!”

众人与萧复关系不错,赶紧帮着说话。

皇帝这才消了气,看向萧复道:“可知找你何事?”

萧复刚要起身回话,又听到了皇帝一声威严的怒喝:“谁让你起来了,跪着说!”

萧复又跪了下去,老实答道:“草民不知。不过陛下,气大伤身,您真的消消火,大不了让草民再出去站着,也等些时辰。”

皇帝骂了一句:“市井无赖!”

不过气显然消了。

皇帝接着道:“幽州刺史被杀,你们五个负责去查清楚,其中细节你问他们便好。”

萧复看了看四周,果然,不动、强良、风吹雪、霍封居,再加上自己,正好五人,也不敢多问,当即领命。

皇帝看向众人道:“此次办差以冠军侯为主,持天子剑,他经验老道些,尔等多听听他的话。”

众人点头应是。

皇帝不放心又提醒了一句:“此天子剑一出,如朕亲临,非必要之时莫要出鞘,此番乃是暗查,因此尽量不要暴露朝廷身份。去吧,这两日便出发。”

众人齐声领命。

......

出了宫门,一路上萧复也是将情况了解清楚,原来这些人早就提前知道这份差事,只是不知最后一人是谁。

萧复问道:“各位准备何时出发?”

霍封居思忖道:“其实是越早越好。”

萧复已经明白其中利害关系,此事迫在眉睫又不可引人注目,提议道:“不如就今晚?”

众人一愣,心道这么快?随即一想,如此措手不及,反而有些道理。

霍封居想了想,问道:“各位的意见呢?”

另外三人相视一眼,齐声道:“听凭冠军侯吩咐。”

霍封居冷峻道:“此计不错,今日亥时,各备一马,城北大门外见。”

众人领命,皆是散去。

萧复也是告辞,此次出发匆忙,他无论如何也要跟赵凝打个招呼。

.......

“什么?今日亥时便出发?这么快?”赵凝惊道。

萧复无奈道:“兵贵神速,不得已而为之。”

“你伤好了没?”

萧复道:“这几日只要不动武,应该没事。”

“去多久?”

萧复老实回答:“幽州路远,恐怕最快也是半年后才能回长安了。”

赵凝有些委屈:“那我一个人在长安啊。”

萧复道:“你跟殿下走近些,注意安全,我办完事便回,绝不拖沓。”

赵凝不太想让他走,但皇命在身,身不由己,只能讷讷的点了点头。

二人都有些不舍,但此时言多更难分离,萧复心一狠,抱拳道:“大晚上的就别送了,我定然快去快回,你放心便是。等下还要收拾行装,就不久留了,咱们后会有期。”

也不管赵凝脸色,猛的回身,便往外走。

萧复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有些痒。

.......

亥时,萧复准点而至,他自然骑了跟随自己多年的那匹白马。

众人早便在此等候,见萧复踏马而来,霍封居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径直赶往幽州。”

五人五马,就这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一路上,霍封居因为军营习惯,那匹黑马跑的极快。

据他所言,这匹马跟了他八年了,乃是汗血高品,东边所有军部仅此一匹。

霍封居聊起这匹马时,神态不无得意,显然这一人一马感情极好。

众人看着此马神骏,皆是夸赞。

哪知萧复的那匹白马似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突然加速,萧复勒紧缰绳,差点被掀翻在地。

霍封居乃是养马相马的高手,见此情景心下了然,万物皆有其灵,这白马看来是起了不服之心。

霍封居并未阻止,只是拍了拍黑马的脖子,轻声道:“甩开它。”

一声嘶鸣,黑马果然听话,如一道黑色风暴,向前席卷狂奔。

萧复的白马毫不服输,虽未曾超过,竟也不曾落下。

萧复在狂风中大笑道:“霍兄,我看你说什么汗血高品,看来也名不副实,你看我这白驹如何?”

霍封居回头见萧复没被甩开,明显惊讶:“萧兄弟不错啊,此马有名字吗?”

萧复嘿嘿笑道:“马如其名,闪电!”

霍封居听着这犹如五岁孩童起的名字,不禁大笑。

又对飙了一会儿,霍封居放慢速度喊道:“萧兄弟,咱们下次再比如何?后面的人都没影儿啦!”

萧复差点忘了此行乃是办差,赶紧拉住缰绳,与霍封居原地等候。

不多时,后面三人也赶了上来。

强良气呼呼的道:“你二人倒好,马起了争先之心,你们做人的还真由得它啊!”

霍封居连声道歉,道:“三位抱歉,此马与我有患难之交,犹如兄弟,它此番入京也好久没跑了,若是不让,我怕它会生气。”

风吹雪出了声:“没想到萧公子的马竟也非凡品。”

萧复呵呵一笑,也对刚才的事道了歉,毕竟是闪电先起的头。

众人商量了一阵,此时天色已晚,又无照明,还是找个树林歇息一晚再说。

不多时便起了篝火营帐,霍封居久居军营,动作极快。

只是大家都有些睡不着,此番其余四人皆是第一次为朝廷办差,有些兴奋。

强良问道:“冠军侯,你说咱要是办的好了,朝廷会有何嘉奖?”

霍封居答道:“还能有什么,钱财重礼,或是官升一级,还是说强良兄弟想要美女相陪?”

旁边的风吹雪脸一下子红了。

霍封居一拍脑门,道:“对不住对不住,军营里待习惯了,都是些糙汉子,一时间口不择言,风姑娘莫要介意。”

风吹雪摇摇头表示无碍。

不动适时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此去幽州,冠军侯可认得路?”

霍封居道:“倒是未曾去过,只能依着地图走,不过幽州与漠北相去不远,路线上也差不多。”

萧复没有说话,他自然是去过,只是不曾从长安出发,所以也不认得路。

不动点了点头道:“刺史一事,各位怎么看?”

众人皆是陷入深思,风吹雪打破了僵局,道:“各位都是聪明人,小女子便直说了。咱们之中,以不动小师傅修为最高,若小师傅出手,可否做到在不被守营将士察觉的情况下,将刺史悄无声息的杀死?”

不动想了想道:“刺史乃是天罡境,自然不能。”

强良截道:“我能,但是要用毒。”

风吹雪一惊,想起南疆巫术确实有用毒之法,随即释然,道:“可是仵作证言刺史并未中毒。”

强良笑道:“仵作也不是什么毒都查的出来的。”

霍封居问道:“比如呢?”

强良面容有些凝重,道:“我就知道一种,乃是巫族的巫蛊之术,可将蛇虫鼠蚁放进人体,放出毒素,等到结束再将毒素吸回附虫体内,中毒之人只觉真气大乱,却并非中毒之相。据我所知,其余门派也有类似的方法,至于具体的我就不太了解了,族中长辈也仅仅是提过。”

一直沉默的萧复此刻道:“我也知道一种。”

众人看向萧复。

“真气之毒。”

显然众人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须知真气有毒,岂不是先毒了自己?

萧复知道众人疑惑,看了强良一眼,解释道:“我曾去过南疆,见过一个养蛇人,他并非巫族之人,身处南疆只为磨炼毒术,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毒罐子,成天尝试各种奇毒,早已百毒不侵。毒性越强,修为提升也越快,不知是什么路子,但他的真气,便是有毒的。”

不动听闻此言,叹道:“阿弥陀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吾辈也只是坐井观天罢了。”

霍封居道:“还是别瞎猜了,等咱们到幽州,自然要亲自验尸,就算是用的旁门左道,总也有些痕迹才是。”

众人点了点头,也知此刻所言皆是纸上谈兵,只是夜深人静,无心睡眠,都是些闲聊之言。

风吹雪见众人没有再说话,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复问道:“风姑娘,有事?”

风吹雪手指转了转头发,抿嘴道:“不知各位可有感觉,一路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萧复首先摇了摇头。

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并未答话。

强良道:“风姑娘会不会感觉错了?”

风吹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若是都没感觉到,可能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这时霍封居突兀运功,一道阵法将众人气息遮掩,这才严肃道:“防患于未然,风姑娘乃道门翘楚,既然有所察觉,想必并非空穴来风。在下有一计,只需如此这般......”

交代清楚后,霍封居看向众人,眼神清冽:“明日一早,尔等依计行事,若真有人尾随,便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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