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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剜肉疗疮的说法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萧复心中的小九九被揭开之后,虽然有些暴躁,但好歹回复了些先前的市井习气。

而霍封居也在昆仑山待满了两个月,按照山主的吩咐,他独自一人走进了昆仑仙境。

山主显然等候多时。

“感觉如何?”黎巨淡淡问道。

霍封居斟酌道:“昆仑山环境不错,确实比以往轻松了些。”

黎巨轻笑了一声:“你资质不错,这么快便能依靠昆仑山的灵气压制住体内的煞气,如今所谓的轻松,自然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霍封居直言道:“请教前辈,我该怎么做?”

黎巨听闻此言却是犹豫了一番,半晌才低声道:“在此之前,你可否回答老朽一个问题?”

霍封居抱拳郑重道:“前辈直言便是。”

黎巨苍老的眼神盯着霍封居,声如飘云:“此剑乃昆仑山至宝,乃妖皇帝俊为上古凶兽混沌所铸。如今天下之势扑朔,你可愿代天行则,守护昆仑?”

霍封居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谨慎道:“敢问前辈,何为守护昆仑?”

黎巨摆了摆手,似是有些遗憾:“我有些老了......”

霍封居听明白了其中意思,有些不忍,但他心头的疑惑却必须要问清楚:“前辈,昆仑山究竟是什么来历?如今与世隔绝,守护二次又从何谈起?”

黎巨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又问了一句:“此事涉及秘辛,在你未成为剑主之前,我却是有口难言,可若有一天,出了一位绝世凶煞,妄图染指中原,届时民不聊生,你可愿代表昆仑山,替天行道?”

霍封居听的明白,觉得这当然是自己分内之事,哪怕无此剑之因果,也当扫清群魔。当即答应道:“前辈放心,若真有这一天,晚辈定然奋不顾身。”

黎巨终于笑了:“你可要记得今日之言。”

霍封居点头应是:“自当不负所托。”

黎巨这才看向霍封居的胸腔处,说起了正题:“知道为何让你独自前来?”

霍封居摇了摇头:“晚辈着实没有猜到。”

黎巨神色有些担忧:“其实,是此行有些危险,但若想根除,别无他法。”

霍封居一下子便明白了其用意,大概是不想让同行好友们太过担心,于是他感激的看了黎巨一眼:“多谢前辈。”

黎巨摆了摆手:“无妨。”随即走到霍封居身前,手指微动,剑尖应声探头。

霍封居感受到了那股撕裂感,疼的龇牙咧嘴,苦笑道:“前辈也不打声招呼。”

黎巨轻声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发肤之痛怎敌魂飞魄散。”

霍封居大惊:“前辈莫要吓我!”

黎巨苦涩道:“这倒是没有吓唬你,此剑之所以长期以煞气将你真气压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先前的剑主太过强势。”

霍封居疑道:“这是何意?”

黎巨想了想道:“萧复小友那把血啸枪你晓得吧?”

霍封居点了点头。

“血啸枪内魔道杀气极重,便是因为此枪乃魔道圣物,机缘巧合落入萧复手中,若不是他有.......”说到此处,黎巨顿了顿,转而道,“总之,前人之物终究会对后人产生影响。这把剑,之所以所向披靡,除开剑本身的原因,盖因其内含有一丝混沌真灵。”

霍封居又问:“什么是混沌真灵?”

黎巨解释道:“这把剑的上代剑主,便是异兽混沌,千百年来除你之外,再无人用。而混沌持剑之时,将体内魂魄一分为二,其中一魂三魄便在此剑之中。”

霍封居大惊失色:“分了魂魄,这如何能活?”

黎巨笑了笑:“世间炼器一门尚在,走的也是相似的路子,只不过人和器都差的不止一点。”

霍封居点了点头:“按照前辈的意思,我要将那些魂魄驱除出去?”

黎巨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并非驱除,而是吸纳。”

霍封居先是一愣,随即苦笑:“前辈也太过看得起我。”

黎巨思量道:“旁人或许不行,你倒是有些机会。”

霍封居闻言正了正身子:“请前辈赐教。”

黎巨道:“我听萧复小友说过,那日你以阵法之威,舍弃性命强破五境,打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拳?”

霍封居不好意思道:“若不是这把剑,我肯定死了。”

黎巨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我可让你暂时再入五境。”

霍封居蹬的后退一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黎巨笑道:“不必如此,昆仑山历经千年,这点底蕴还是有的。混沌再强,也不过是五境之极,如今只余一魂三魄,你也不是毫无机会。”

霍封居想了想,问出了最后两个问题:“保持现状会如何,失败又会如何?”

黎巨幽幽道:“皆是必死无疑,长短之痛而已。”

霍封居低下了头,没过多久,便笑的灿烂无比,当下便做了决定:“古人曾说,长痛不如短痛,这我会选。”

顿了顿,霍封居对着黎巨鞠了一躬:“前辈,在此之前,还请让我见一人。”

黎巨看着其坚毅的神情,有些感慨,挥了挥手道:“去吧,今日昆仑山清气漫野,莫要错过良机。”

......

“什么?!如此大事,你不跟孟姑娘商量商量?!”萧复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霍封居骂道:“你小声点!”

萧复点头如捣蒜,随即又连忙摇了摇头:“不行,这你要是挂了,我可是千古罪人!”

霍封居怒道:“这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萧复奇道:“怎么说?”

霍封居叹了口气:“男儿在世,当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先前山主话里话外的意思,天地间恐有大劫,而这把剑定然至关重要。”

萧复大惊:“什么?劫?”

霍封居摇了摇头:“你不用管,总之会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凶煞之人让天下民不聊生就是了。”

萧复理所当然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咱们那位皇帝,以及儒家那位圣人还在呢。”

霍封居苦笑道:“你还没发现吗,这昆仑山总共就三个人,山主黎巨以及屠桓皆是五境之上,神女就更不必说了。如此看来,若是连山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定然非朝廷可敌。我们既然身在局中,又如何置身事外?”

萧复一愣,霍封居此言自然是极有道理,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黯然道:“我本以为修行之后,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如今却依旧是井底之蛙。”

霍封居笑道:“也不必这么说,至少风吹雪已经走在了全天下的前面。未来终究是我们的。”

萧复叹了口气道:“你已经想好了?”

霍封居无奈道:“又能如何?长痛不如短痛。”

萧复闻言郑重道:“好,我将此事暂且瞒下,你可不要出事。”

霍封居拍了拍他的肩:“万一.......”

萧复大怒:“你这人怎地如此不吉利,哪有什么万一!”

霍封居大笑:“好,过几日便出来与你喝酒。”

......

傍晚时分,不知为何,昆仑山风云大作,就连天池之水也皱起了阵阵波澜。

只有萧复知道,霍封居正在对抗一只常人无法触及的上古凶兽。

他有些吃不下饭,找了借口去往了天池。

屠桓依旧在此,只是他此时目光凝重,正严肃直立,视线尽在昆仑仙境方向。

萧复打了声招呼:“屠桓前辈。”

屠桓看都没看他一眼。

萧复低声道:“霍封居把事情告诉我了。”

屠桓这才瞥了他一眼:“感情不错。”

萧复倒是没那么紧张,索性坐了下来,悠悠道:“前辈,昆仑山究竟是个什么啊?”

屠桓自然知道有些事不能讲,答道:“等那小子真正成为了混沌剑主,一切就都知道了,届时你去问他便是。”

萧复没有套出话,也不胡搅蛮缠,而是安静了下来,一同看向了昆仑仙境。

.......

此刻昆仑仙境整座洞府的符文皆是大放异彩,霍封居以五境的实力成功进入了重剑内的幻境。

他看到了一只巨物。

似熊似犬,长毛无爪,眼泛青光,正直愣愣的盯着他。

突兀的一阵人声响起,粗狂悠远:“千百年了,你是第一个来此地之人。”

霍封居有些庆幸,这厮至少会说人话,于是问道:“你就是异兽混沌?”

那巨兽出声道:“一半吧。”

霍封居差点笑出声,这厮还挺诚实,于是道:“其实我跟你没什么仇怨,成为什么剑主也并非我愿,如今生死攸关,实在抱歉。”

巨兽猖狂大笑:“说的好像你能赢似的。”

霍封居突然觉得有点意思,笑道:“你好像也没那么凶?”

巨兽青眼泛光:“说了是一半,自然是弱些的那一半,与其以炼器之说找补,不如说是将自己不完美的那一半,囚禁此处。”

霍封居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我觉得你这样挺好啊。”

巨兽修行千年,显然阅历极深,自然不会继续鸡同鸭讲:“说这些没用,既然来到此地,便只能有一个活着出去。”

霍封居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反正打不过你我就要死了,有些问题能不能帮我解答解答?”

巨兽可能寂寞的时间实在太长,出乎意料的竟点了点头。

霍封居嘿嘿一笑:“你另一半魂魄如今在哪里?”

巨兽毫无波澜:“不能说。”

霍封居没想到上来就吃了瘪,只能继续问道:“好吧,那昆仑山是什么来历?”

巨兽更加平静:“不能与外人道。”

霍封居心道自己真是天才,问了两个问题竟然都是关键,于是他眼神坚定的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昆仑山是否囚禁了什么东西?”

巨兽身子明显抖了一阵,再也忍不住,怒声道:“黎巨跟你说了什么!”

霍封居不好意思一笑:“其实他什么也没说,是我猜的。”

巨兽更是怒从心起,鼻孔喷出热气:“竟敢诈我!”

霍封居慢悠悠的道:“也不是诈,只是我实在想不通,这天下几百年才出一个五境,如今昆仑山一下子便出了三个。再加上山主所言,天地恐有大劫,我只能认为昆仑山是这番劫数的最后保障。”

巨兽反而安静下来,开始不发一言。

霍封居继续道:“你不跟我说也无妨,前两个问题,其实我也早有猜测。”

索性不管异兽,霍封居决定在经历生死之前说个痛快:“昆仑山聚集三大五境高手,且屠桓与黎巨两位前辈从不外出,自然是为了守护或者压制什么东西。”

“如今见到了你,你既然还活着,就说明那另一半强横的凶魂活着的可能性更大。”

“而昆仑山满山尽是异兽。”

“所以,昆仑山其实是一道封印,以三大五境高手的实力,封印了这天地间最大的劫数。”

说到此处,霍封居直直的看向混沌残魂:“而那所谓最大的劫数,便是你。”

天地间陡然寂静。

幻境内,已然听不到任何声响。

一人一兽悍然对立,已间不容发。

突然,巨兽不发一言,竟是直接扑来!

霍封居惨笑,八门金锁阵适时亮起,直面这世间最深的恐惧!

......

天池水面突兀的掀起一阵狂风!

屠桓奋力一掌拍出,水面瞬间再归平静!

萧复问道:“打起来了?”

屠桓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萧复又道:“你们昆仑山可真有意思,东边打起来,西边竟也倒霉。”

屠桓面色微沉:“自作聪明!”

萧复嘿嘿一笑:“我相信他,也请你们相信我们。”

屠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小辈合计出了什么,但就算剑主不是他,你身怀那本功法,也定然身在局中,不知有什么可乐的。”

萧复耍起了无赖:“这不还早呢么,我今日与霍封居说了一句话,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屠桓前辈,你可是我见过的最高的一个人。”

屠桓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复,轻声道:“你果然没有对他们全盘托出。”

萧复淡淡道:“真真假假,总要说些真的,才让谎言可信。”

屠桓沉默良久,方才说了一句:

“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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