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开庭的时间到了。
站在被告席上，刘向看到了证人席上多了几个人。
“审判长，我想先请证人某省园林管理局局长翁天明出庭作证。”
证人席上，翁天明没想到刘向一上来就点了自己的名字，他朝着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看了一眼。对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这才站了起来走上法庭。
“翁天明，请问，这份合同，是不是你代表园林管理局和绿荫集团签署的？”
刘向举着那份合同逼视着翁天明。
翁天明不敢否认，合同上的确签署着他的大名。反正，这份合同并没有什么问题。
“是的。”他很干脆的承认了。
刘向点头，“那么，关于合同的第四条第二款，绿荫集团需要全额垫资。第七条第五款，建设工期分三期进行，每一期单独验收。以及第十条第九款。验收合格之后六十天内结款。以上这几条，你是怎么认为的？”
翁天明有些茫然，说实在的，这些合同条款都是局里的统一模板，他根本就没怎么看过。
“这个……这些不都是行业惯例吗？”他只能这样回答。
“行业惯例，嗯，不错，这点我同意。”
刘向转向审判长丁立泓，“审判长，这位证人的问题我问完了，请传唤下一位证人，某省级银行行长熊志松。”
翁天明有些莫名其妙，这么快就问完了？他离开台上回到了证人席位。
熊志松接替了他的位置，站在了法庭上。
“熊行长是吧？据说，绿荫公司的这笔高达16亿的贷款，是你亲自批准的？”
听到刘向的这个问题，熊志松显得很淡定，“没错，是我亲自批准的。”
刘向点头，“那么，熊行长，是否能向法庭说明一下，你在当时，是基于什么样的条件批准了绿荫集团的贷款？”
“什么条件？”熊志松转头看了一眼原告席上的侯廉丕。
侯廉丕立刻站了起来，“审判长，我代表原告抗议这个问题。”
侯廉丕的话音刚落，刘向马上说道：“审判长，我收回刚才的问题，是我用词不当。”
他继续对着熊志松问道：“抱歉，应该是，熊行长当时是基于什么样的政策，批准了绿荫集团的这个贷款申请？”
熊志松又看了一眼侯廉丕，侯廉丕微微点头。
“是这样的，这是根据前年年底，我省出台的新投资政策，其中第六条规定，企业可凭借与省政府部门的正式合作合同，向银行进行贷款。”
“哦？”刘向微笑的看着熊志松，“能不能请熊行长出示一下这个政策？”
“这个……”熊志松不由自主又看向侯廉丕。
“熊行长，你不用看你的律师，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政策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不过……”
“好，熊行长，既然有，就请出示一下。”刘向打断了熊志松的话。
熊志松叫了起来，“不是……这个……”
“不是是什么意思？没有？”刘向紧逼了一句。
“不是，是作废了。”熊志松忍不住叫了起来。
“作废了？”刘向冷笑了着，“一个政策，说作废就作废了？”
熊志松低着头轻声回答：“这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虽然话音很轻，可原告席上的侯廉丕还是听见了，他狠狠瞪了熊志松一眼，转头看向证人席位上的华跃飞。
华跃飞对着侯廉丕摇了摇头，侯廉丕这才转过头去。
法庭上，刘向盯着熊志松继续发问，“不是你可以决定的，那么这个政策是谁决定的？是什么时候下发到你们银行的？又是什么时候作废的？在这个政策期间，你们银行通过这个政策一共发放了多少笔贷款？”
一连串的问题炸得熊志松不知所措。
“我抗议！”侯廉丕大叫着跳了起来，“审判长，这个属于商业机密，原告有权利不予作答！”
“审判长，这个问题涉及到案件的关键，请法庭要求原告，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丁立泓是知道刘向的，要是这个问题不关键，他肯定不会问出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证人席位上的两个年轻人，一咬牙，“原告，这个问题必须回答。”
“我抗议！”
“抗议无效！”
“我，我记不清了。”熊志松抬手擦了一下额头，感觉手上油乎乎的，“我可能需要回去查一下……”
“呵呵，查一下？”刘向脸上的笑容突然收起，“熊行长，我告诉你，这个政策下来之后，你们银行只放了一笔款，就是绿荫集团的16亿！”
“啊？你，你怎么知道？”
不但是熊志松，就是证人席位上的华跃飞也差点跳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就不用管了，我就问你一句，是？还是不是？”
“我……我，就算是又怎么了？我们银行有权力决定放款给谁，只要是符合政策，我们放款有什么问题？”
熊志松突然强硬起来，一扫之前的颓势。
“当然，这是你们银行的权力。”刘向冷笑一声，“只不过，哼哼……”
刘向转向丁立泓，“审判长，对这位熊行长我没有问题了，接下来，我想请省发改委的覃松山上来。”
覃松山上来之后，刘向问道：“覃先生，我想请你自我介绍一下，你的职务。”
“嗯……”覃松山瞟了一眼证人席，“我是省发改委政策法规处处长。”
刘向点头，“很好，那么关于熊行长之前说的那个政策，你一定知道吧？”
“这个……”覃松山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证人席位。
“覃主任，你也不必一直往那里看，他们等一下都会到你现在这个位置。”刘向也看着证人席位，脸上挂着笑容。
“现在，覃主任，还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那个政策，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现场最紧张的反倒是刚刚下去的熊志松，他很害怕覃松山回答一句“不知道”。要真这么说，所有的问题立刻都会集中到他身上。
好在过了几分钟之后，覃松山还是回答了一句，“是，这个政策我知道……”
“那好，既然你知道，那我问你，这个政策一共实施了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