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夫人打过招呼,沈绍安换了衣裳,带着六顺,与几位小爷一起,骑着马风驰电掣直奔鹏山。
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山青水绿,空气沁甜,幽幽深山传来清脆鸟鸣。
承恩寺在鹏山半山腰,和尚们的早课时间一般在寅时正到卯时正。
今天估计有人在做法事,老远就听到诵经声。
将马交给跟着的小厮,沈绍安他们顺着后山的小路上了山,这里离寺庙不远,诵经的声音逆着风,时断时续听不真切。
几个人拿着树枝开始找兔子窝,彪子吐着半尺长的舌头,明亮的眼睛盯着山林,不停地腾挪着脚步,蓄势待发。
一只灰色的兔子猛地蹿出草丛,飞快地朝山上飞奔而去。
谢忱大喝一声,“彪子!”
话音未落,彪子已经唰的一下冲了出去。不多时,半山腰传来兔子“吱吱”叫的声音,彪子嘴里叼着兔子,得意洋洋跑了下来。
“来了来了!快点快点,挡住挡住!”沈绍安的声音蓦然从一侧的丛林里响起,一只灰兔子东奔西突,左冲右撞,慌不择路直接冲到了彪子嘴底下。
一会儿工夫就猎了两只兔子,让沈绍安无比满意。
莫惟殊从头顶一块岩头上冒出头,手里捏着一只锦鸡的翅膀,大声喊道:“看我抓到了啥?”
沈绍安大声笑道:“厉害了兄dei,今儿咱们忘了拿上酒了,有鸡有兔,正好下酒。”
他朝山下看了看,大声喊道:“六顺儿!”
六顺很快跑了上来,“九爷?”
“你去山下打点酒。”沈绍安从腰封里摸出一粒银锞子,隔空丢给六顺,“快去快回。”
“得来。”六顺接了银锞子,转身下山。
“九哥,九哥!”周龄之从一棵树后朝沈绍安招招手,“快来,看看这里面是啥?”
沈绍安、谢忱、阆玮宁一起跑了过去。
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槐树底下,有个树洞,树洞里白花花十几颗蛋。
谢忱问,“这是鸡蛋吗?”
周龄之不认识,“我就认识鸡蛋和鸽子蛋,鸽子蛋比这小,鸡蛋比这大,都比这圆。”
沈绍安看了看,道:“这是蛇蛋。”
“蛇蛋?!”周龄之跪着往后爬,“我害怕,会不会有蛇?”
沈绍安不以为然,“怕啥?有蛇也烤了吃。来让让,我把这些蛋掏出来。”
他歪着头贴在地面,撅起屁股朝洞里看,将手伸给身后小伙伴,“先给我一根树枝,看看蛇在不在里面。”
有人递给沈绍安一根树枝,沈绍安头也不回接过来,探头在树洞里胡乱捅了几下。
身后小伙伴们估计都在等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沈绍安看看树洞够大,干脆将树枝扔了,撅着屁股朝树洞钻了进去。
蛇蛋有十几个,沈绍安一把抓不过来,拿了四五个递出去,“来接着。”
一只微凉的手伸过来,从沈绍安手里将蛇蛋接了过去。
沈绍安刚要继续拿蛇蛋,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只手,有点大呀?
几个小伙伴的手掌,似乎没这么大。
他愣了愣,刚要往外爬,谁承想那只手探过来,直接扣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在了地上。
沈绍安没过脑子就爆了粗,“卧槽哪个狗贼敢摁你爷爷?!”
谢忱战战兢兢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九,九九哥,是是是,摄政王……”
沈绍安脑子顿时糊了。
过了有三四个呼吸的时间,沈绍安感觉摁在后脖颈的手松了,才默默爬了出来。
四个小伙伴跟犯了罪一样,低着头排排站在不远处,莫惟殊手里还提着那只鸡。
留意到沈绍安一言难尽的目光,莫惟殊手一松,手里的锦鸡扑棱着翅膀咯咯咯尖声叫着飞走了。
趴在谢忱脚下不懂人间疾苦的彪子唰的站起来,扑上去就把飞到半空的锦鸡摁到了地上。
然后叼着鸡得意洋洋跑到谢忱身前,轻轻甩着尾巴“嘤嘤嘤”的求表扬。
谢忱伸手把它推开,它又凑过来。
彪子不懂自己错在哪里,将咬死的锦鸡放到地上,夹着嗓子嗷嗷两声。
谢忱小心地看了看赫连瑾,压低了声音喝道:“闭嘴!坐下!”
彪子欢天喜地卧回原地。
唉!
沈绍安好想扶额。
他回过头,目光一下子落入赫连瑾眼中。
这是穿书的沈韶安第一次见到活的赫连瑾。
但是沈绍安本身却对他很熟悉。
现在的赫连瑾比梦里的赫连瑾看起来要年轻的多,神色也没那么沧桑阴鸷。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嘴唇偏薄,此刻正不悦地抿着。
不得不说,赫连瑾长相确实很阳刚很有攻击性,当然也足够帅气。
而且他的个头真的很高,目测得有一米九,肩宽腰窄,身姿笔挺,一身玄青色交领袍服华贵合体。站在杂草丛生、乱石土堆的山林里,硬是将这普普通通的山林,衬托出了几分仙气儿。
如果在前世,赫连瑾这样的,那妥妥就是小说里霸道总裁的素材脸。
尤其那双冷幽幽的眼睛,像是藏着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脱身。
大概是因为梦里的赫连瑾带给沈绍安太多的痛苦和震撼,也或许是赫连瑾气场太过强大,所以当真正面对他时,沈绍安发现,他在赫连瑾面前,从肉体到灵魂,都在无声地向他表示着臣服。
那种感觉,就像迟到的学生遇到了教导主任,闯祸的孩子听见自己老妈数“一二三”。
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拆and逆,压根儿就没戏!
今天早上起床之前,沈绍安还以为赫连瑾对沈绍安没什么暧昧心思,在看到母亲会客厅的那堆红封礼之后,这种想法就再没有了。
身后突然传来类似气球漏气般“噗”的一声响,接着又“噗噗”连声。
沈绍安悄悄回头,看到身后小伙伴正缩着脖子,鼓着腮帮子憋笑憋得正难受。
他们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