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安转过头,眼圈周围还晕着淡淡的胭脂粉,眼波流转、似嗔似喜,“这个借口你昨晚已经用过了。”
他被白白占了一回便宜,什么承诺都没得到。
上当受骗只一回。
赫连瑾却敛了笑,神色有些凝重,手指勾起沈绍安的一缕发挽在指间,低沉的声音像从胸膛深处发出,磁性又迷人,“今日,朝堂上议了北关的战事。”
沈绍安浑身的寒毛一下子集体起立。
“北郦每至秋季,都会南下犯边大梁。沈大将军前些时日递了奏报入京,说经斥候探查,北郦王庭近日邀请了左诃部和右坦部的首领入王庭议事。沈大将军猜测,今年冬日至明年秋日,北郦国有很大可能会对我大梁发动大规模战事。”
所以,古木堡之战真得要来了,是吗?!
沈绍安身体平躺,转头看着赫连瑾。
赫连瑾将手臂枕到头下,长叹一声道:“往年北郦、左诃、右坦三部关系不睦,北郦出兵犯我北关,需得戒备左诃、右坦趁机作乱。北郦王庭心有顾虑不敢倾巢而出,不足为惧。而今……”
沈绍安接过话茬,“有人出面替这三部说和,三部暂时放下旧日龌龊,齐心合力一举进犯我大梁?”
赫连瑾转头看着沈绍安笑笑,“你为何会觉得有人从中说和?”
沈绍安“切”了声,将被子拥在腰间,坐起来盘膝说道:“他们三部不睦,又不是仨月俩月。北郦仗着兵强马壮欺负那两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仇恨那得从他们老祖宗开始说起。要是没人给他们画一个天大的馅儿饼,他们会坐到一起和谈?”
赫连瑾被沈绍安一番话逗笑了,也情不自禁坐起来,学着沈绍安的样子盘着腿,低声问他,“那你觉得,什么人会给他们画一个什么样的饼,才会让他们三部化干戈为玉帛,齐心协力共犯大梁?”
沈绍安不上当,眉毛一挑道:“我怎么知道,那不得问北郦王庭的阿敕哈?”
阿敕哈是北郦国的国主。
他顿了顿,问道:“真的会打?”
赫连瑾笑笑,“这就看他们谈的如何了。或者,看对方给他们的承诺,够不够满足他们的胃口。”
沈绍安冷笑,“与虎谋皮,他们也敢!”
“只要利益所得足够诱人,没什么不敢的。”
赫连瑾无声叹息,低低说道:“大梁立朝不过五十余载,立朝之前昏君把政、贪官污吏横行,匪乱四起以致民不聊生。如今百姓刚刚过上安稳的日子,却有人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勾结外敌、设陷诛杀忠臣良将,要将这世间再次拖入战乱……”
沈绍安看着赫连瑾,轻声道:“梁王若想反,必先要得到兵权。大梁四方边军,以北关军战力最强。他是想借北郦三部联合,除掉北关沈家嫡系,夺取北关兵权?”
赫连瑾目露赞赏,问道:“绍安以为,此局,需得如何破?”
“通敌卖国,为世人所不容,梁王必定不会亲自出马。若是能找出这个牵线搭桥的人,打乱他们的布局,是不是就能斩断梁王伸向北关边军的爪牙?”
赫连瑾笑而不语。
沈绍安心中一动,道:“你想让我去做这件事?”
“目前来看,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有此前齐瑞明目张胆的觊觎,沈府的人也想让沈绍安摆脱赫连瑾纠缠,有意将他送往北关。
沈家在北关经营多年,要权力有权力,要人脉有人脉。
沈绍安京城纨绔之名甚是响亮,他在北关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人怀疑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个安排,正合沈绍安心意!
他斜了赫连瑾一眼,“你真的肯放我走?”
“绍安。”赫连瑾叹息,“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困在我身边,一辈子让你不得自由。我心悦你,不是自私的占有和囚禁。你是一只雄鹰,就该拥有自己的蓝天;是一匹野马,就该拥有自己的草原。绍安……”
赫连瑾拉过沈绍安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你一直都是自由的。无论你去往何处,你记住,只要你肯回头,我一定会在你目之所及之处,等着你。”
怎么办?太特么感动了!
想想原着中,沈绍安那么恨赫连瑾,赫连瑾都敢放沈绍安去北关,应该不是算准了沈绍安不会反,而是在满足沈绍安“驰骋沙场、以身报国”的心愿。
他好爱他!
四舍五入他好爱我π_π
沈绍安呆了一会儿,猛然捧住赫连瑾的脸,拉近了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我们可是官配!”
赫连瑾失笑,“官配?”
“对,官配,老天爷都用吃奶的劲儿撮合那种。赫连瑾,就冲你这番话,我沈绍安,这辈子都不负你!”
赫连瑾笑眯眯地看着他,突然扑过来将沈绍安掀翻在榻,低下头用力吻住他,手顺着沈绍安的腰线落在他的腰臀处。
沈绍安迅速反手抓住他的手,趁着赫连瑾离开他唇时急声说道:“别再来了,真的,你不会想我趴在马车的软褥子上,一路趴到北关去吧?”
那他这辈子还能抬起头来做人嘛?
赫连瑾百忙之中微微抬头,气息微急道,“运往北关的粮草半月之后才出发,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绍安放心,我保证到时让你骑着马离京。”
“等等等等……”沈绍安看着近在咫尺的赫连瑾的脸,苦着脸哀求道:“阿瑾,瑾哥哥,饶了我吧。你也说了,我们还有大把时间,不急这一时对不对?”
赫连瑾突然心生后悔:他不该只图自己一时之快,就不顾绍安的身体。
他迅速翻身而下,“是我的错。昨晚,又闹得太过了……是我太心急,我看看……”
沈绍安连忙后退,“不用不用……”
“听话……”
两人推来搡去,最后还是赫连瑾帮沈绍安涂了药,又缠着沈绍安喊了无数声“瑾哥哥”。
闹了许久,直至两人歇下时,天边已经露了鱼肚白。
第二日毫无疑问的,沈绍安又翘了班。
直到大军开拔之日,领了差事的沈绍安,也没进宫当过一次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