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霍武小声问沈绍安,“少,东家,您还,真要叫姑娘?”
“废话!不叫姑娘你来陪爷喝酒?”
霍武被堵得直翻白眼,云荆摇了摇头,无声叹息一声。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多时,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裹挟着一阵香风飘了进来,“哟,原来是稀客。公子瞧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咱们杜月楼。”
“第一次来,妈妈会欺生吗?”沈绍安歪在短榻上,笑的春风拂面。
杜月软着身子,蛇一样绕过沈绍安,坐在他的身边,搭着他的肩头替他斟上一盏茶,娇笑道:“公子说笑了,咱们杜月楼打开门做生意,诚信为本,和气生财。便是远来的陌客,到了杜月楼,也总会让客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沈绍安笑眯眯地看着她,“妈妈这话,在下相信。只看妈妈,这杜月楼,也应算得上这世间绝美销魂的洞天福地。”
“奴家已人老珠黄,自是比不过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奴家好替公子安排?”
沈绍安笑吟吟地看着杜月,将提前准备好的五十两银票夹在指间,在杜月面前晃了晃,“喜欢长得俊的、生得白的,腰软的、臀翘的,会弹琴、会唱曲儿的,比照着妈妈这个标准来就行。”
杜月捏着帕子捂着嘴笑得开心,抬手抽走银票,一扭身子站起来,将帕子朝他脸上轻轻一甩,“公子的要求,奴家知道了,这就替公子安排。不知这两位……”
“他们俩是我爹派来监视我的,妈妈您说呢?”
杜月笑得花枝乱颤,道:“奴家明白了,公子稍等。”
杜月刚一出门,霍武就“嘿嘿”一笑。
云荆嫌弃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少东家一看就是楼子里的常客。”
沈绍安笑着看他,“第一次来?”
“嗯呢。”
沈绍安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那今日就让你好好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云荆轻轻摇了摇头:到了这里,少将军就像回了老家一样,这纨绔本性算是原形毕露了!
另一边杜月出了沈绍安这个房间,立刻下了楼梯,往后一拐进入一个隐密的房间。
关上房门后,杜月将双手奉给房间里的男子,“大人,这是那位公子给的赏银。”
男子摆了摆手,示意杜月将银票收起来之后,问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而这个男子,赫然就是买沈绍安茶叶的人。
杜月脸上的风尘气丝毫不见,恭顺地低着头,“一看便是风月场的老手,从进门后一言一行都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他还给那两个仆从点了姑娘。说是,那两人是他爹派来监视他的。”
男子思忖片刻,突然轻笑一声,道:“让妙音去服侍他。”
杜月轻声应是。
妙音出现在沈绍安他们房间的时候,正在与两人说笑的沈绍安笑容渐渐敛没,不等妙音走到他身边,已经听他凉嗖嗖的声音传来,“看来,杜月楼诚信未必有,也不打算和气生财。她把这位老姐姐叫过来,是来调教雏儿的吗?”
妙音的脸顿时气紫了:她年纪,确实大了点,也才不到二十,怎么就成了老姐姐?!
可楼子里的女子十三岁梳拢,十九岁的妙音,早已染了满身风尘。
来者皆是爷。
妙音忍下心里的气,刚露出笑脸,不等开口说话,又听年轻公子阴阳怪气说道:“在下就算再年轻,老草吃多了也废牙口不是?回去告诉你们杜老鸨,既然不打算开门做生意,干脆关门歇业得了,滚~”
声音轻飘飘慢悠悠的,也听不出有几分火气,最后一个“滚”字还拉长了音调,带着几分打趣的味道。
可就是这么几句话,真真把人踩到了泥地里,还捻上那么几捻。
妙音气的胸闷气短,扭头就走,连门都忘了关。
“这杜月楼,初听还以为姑娘多好,没想到最好的姑娘竟也只是这等货色。扫兴!走吧,回去还找我的小桃红……”
妙音听着门里传出的话,气的银牙暗咬,跺了跺脚用力甩了下帕子,气冲冲去找杜月。
杜月听了,又将目光看向男子。
男子笑笑,“你去看看,再给他安排一些十六七岁的姑娘。”
杜月恭声应是,出去后在包厢门口拦住了沈绍安,“怠慢了贵客,是奴家的不是。妙音服侍人有一手绝活儿,本以为公子会喜欢,是奴家领会错了公子的意思,该打该打!”
沈绍安冷笑,“妈妈没领会错,只是十样意思里只领会到了一样,把一个跟妈妈年纪相仿的找了来。”
杜月愣了愣,顿时笑得满面生花,拿帕子娇俏地甩了甩,“哎哟公子可真会说笑。奴家今年都三十有五了,妙音不过才十九,对半的年纪,哪里相仿了?既然公子不喜欢,那奴家再给公子叫几个姑娘过来,公子自己挑,可好?”
沈绍安笑了笑,“这话听起来,还算有点诚意。”
杜月又吩咐身后跟着的人,“去,挑上好的酒菜重新给三位贵客置一桌,算是奴家招待不周,给公子赔罪了。”
这次杜月动作很快,一会儿工夫就带着十来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到了沈绍安的房里。
沈绍安坐着没动,等所有姑娘排成两排,齐齐朝他一屈膝,娇娇柔柔喊了声,“奴给公子请安。”
他才“哈哈”一笑,从坐榻上站起,走到女孩子们面前,一个挨一个看过去。
云荆就看着他轻轻摩挲着下巴,在每一个姑娘面前转了一圈,眼睛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扫视一遍。
就是一个十足的、经常流连花丛的登徒子。
最后轻轻叹了口气,道:“妈妈看来是舍不得将这杜月楼的好姑娘请出来了,想来是觉得小爷穷,出不起银子。”
别说云荆和霍武,就连杜月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几下。
她强笑着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杜月楼,现在的头牌是风清和月皎。只是这两位姑娘,都被贵人包了月,临时不能出来接待客人。”
“那,新来的雏儿,或者刚刚梳拢的,也没有吗?小爷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就喜欢尝点新鲜的、嫩的。”
杜月眼睛转了转,道:“前儿倒是有个姑娘刚刚梳拢,也是被一位贵人得了去。只是这位贵人正在兴头上,若是奴家自己做了主,让姑娘接了客,怕会让那位贵人着了恼,再连累了公子。”
“这样啊。”
沈绍安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杜月故意拉长了声音。
“不过什么?”
“前儿梳拢的还有一位姑娘,叫绯色。容貌虽比不得如茵,那也是一等一的颜色。”
沈绍安眼睛一亮,从袖袋里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杜月面前晃了晃,“那就把这位绯色姑娘给爷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