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安扬声打断罗琅的话,声音突然一厉,“罗琅!你个青云门反贼,与北郦左贤王狼狈为奸侵吞我大梁国土,如今又跑到梁地教唆蛊惑梁王殿下起事继续为你卖命。想必,梁王殿下就算侥幸事成,你便联合青云门余孽击杀梁王夺取赫连氏江山;事败,则蛊惑梁王东逃出海你好借机逃出生天。你真当梁王殿下是傻子不成?!”
罗琅一听顿时急了:再让这小子说两句,他指不定就前功尽弃了!
他狠声对梁王道:“殿下,此子奸诈,万万不可听他胡说八道啊!”
“既然是胡说八道,听听又何妨?你急什么!”
梁王心里有些犯嘀咕,要知道当初他刚到梁地,就是这个罗琅率先与他联络,鼓动他谋反的。
沈绍安狠狠盯着罗琅,恨不得用目光为箭把他穿成筛子,“罗琅!你十几岁跟在我父身边,至今已经二十多年!在你微末之时,父亲提拔你、重用你,为你置办宅院、助你娶妻成家。一路知遇帮扶提拔之恩,恩重如山!”
“你个忘恩负义的狗贼,你骗取我父信任,罔顾我父恩情,私下里与北郦左贤王暗通款曲,如今又跑来挑拨梁王起兵,分明就是想借此毁我沈家、谋害我父性命!”
“你明知摄政王当年曾被先帝册封太子,距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若他果真有反心,只需遵从先帝遗旨登基便可。你却巧舌如簧蒙骗蛊惑梁王殿下,让他以此为借口起事反叛朝廷,才会落入此番进退两难之境地!”
梁王目光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对罗琅恩重如山的人,他都可以说背叛就背叛,这样的人,又怎会对自己忠心耿耿?
起事不久,司马翀冲击皇宫事败被杀,当初脑门子发热跟着起事的人反应过来之后,不等朝廷官兵来打,已是降者甚众。
都是罗琅这个狗贼出的馊主意!
沈绍安突然笑了笑,道:“世人皆知,你罗琅是沈大将军心腹谋士,你鼓动梁王谋反,皇上必会问责我父。你又与北郦议定,三部联合攻打我大梁北关之际,亦是你蛊惑梁王起兵谋反之时。介时,梁国内忧外患、北关亦无主将,北郦正好趁虚而入。罗琅,这应该便是你为投奔左贤王递交的投名状吧?否则怎么解释,你明知梁王这个起事借口经不起推敲,还千方百计蛊惑他起兵谋反?”
罗琅脸色一白,急声争辩,“王爷,此子诡计多端,您可千万……”
“罗琅!”
沈绍安不打算给他狡辩的机会,厉声喝道:“大梁建朝不过几十年,百姓久经战乱,好不容易得以休养生息。你却为一己之私,蛊惑梁王起事挑起内乱,令我大梁再陷战火、令黎民涂炭!”
“你吃着大梁的米面,享受着大梁的优渥待遇,却吃里爬外引外寇入侵,毁我大梁疆土、杀我大梁百姓、抢我大梁钱粮、辱我大梁姐妹!你说,你该不该杀?!”
罗琅被沈绍安一阵连珠炮似的话怼的哑口无言,还不得反应过来,身后已经有人大喝一声,“该杀!”
话音未落,一片温热的液体已漫天撒下。
罗琅感觉自己眼中的世界突然发生了翻转,他好像被人扔下了马,又好像没有。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自己仍然端坐马上,脖颈上的头颅却不见了,血液冲出断口,喷向半空中……
梁王抹了把脸,手上一片猩红。
旁边有人“咚”的一声倒下马。
梁王看着地上罗琅失去头颅还在抽搐的尸体,又看看拎着长剑浑身是血的人,怒喝一声,“晁通!你敢背叛本王?!你……”
一位府兵将领悄悄松开握刀的手,无声朝彻底死透的罗琅啐了一口。
“梁王爷!”
沈绍安语重心长,“晁将军非是背叛王爷,而是在救您啊。”
“你个黄口小儿,你……”
“王爷莫急,反正绍安被您的铁甲军团团围着,插翅难飞。不如就拿出点时间,听绍安几句肺腑之言?”
梁王狠声道:“有屁赶紧放!”
放完就去死!
“王爷在藩地,是当之无愧的王。虽然不是至高无上的君王,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当初起事,也是受了罗琅的蛊惑,以为拿捏了摄政王青云门掌门的身份,便足以号令天下?”
梁王脸色阴沉,却没有说话。
沈绍安长叹一声,“梁王爷,您当时一定不知道:罗琅才是真正的前朝余孽吧?”
谁是前朝余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赫连瑄已经反了。
造反谋逆,从来都是死罪!
别说一个王爷,就是皇上自己的亲儿子,也照杀不误!
他没有回头路了!
梁王心中杀机渐起,用力握住手中的刀。
“罗琅巧言令色、诡计多端,您这是上了他的当!您是皇上的亲叔叔,做了这么多年的藩王,若非受了罗琅蛊惑,怎么可能起兵谋反?陛下宅心仁厚、深明大义,对那些将士,陛下尚且能免其罪责,若是您能诚心认错,想必陛下也一定会给您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梁王不是小孩子,不可能听沈绍安说什么就信什么。
再说他想造反又不是一日两日。
他冷笑一声道:“改过自新的机会?皇上或许会,赫连瑾可不会!来人!”
“梁王爷!”沈绍安笑着打断梁王,“您看看您周围的这些将士们,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家中也有高堂妻小在殷殷盼着他们安然归家!”
“如今皇上已经下了恩旨,主动投降便可赦免其罪,且永不追究旧恶。梁王爷,您不替自己想,也该替他们想一想。”
“他们只要放下兵器,便都能活下去。若您一意孤行,杀绍安一人,却累他们这么多人还有他们的家人丧命,着实不值啊。”
梁王大喝一声,刀指沈绍安,“攻上去,把此贼给本王捉住!”
“哎,等等,等等!”沈绍安站起来,不慌不忙抽出腰间佩剑,压在自己脖子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绍安自去北关,就做好了马革裹尸还的准备。不管是死在北郦军的弯月刀下,还是死在大梁同胞兄弟的手里,死则死尔,又有何惧?终归绍安一身热血,都是为大梁这片疆土和百姓安危而洒。梁王爷,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是不可能被你活捉的,你只要攻楼,我立马就自尽。剩下的,你和你的这些将士们,去跟摄政王和北关军较量,行吧?”
“报——”
“报——”
“报——”
一声接一声的报,气的梁王脸皮子都在抽搐,忍不住怒喝一声,“何事?!”
“报王爷,外城,将士哗变!打开了城门,北关军,攻进来了!内城城门,也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