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溪,于溪,你的弟子服到了!”
于溪正在器房看炉火,便听到外面的传话声,她忙收拾一番,快步走出器房。
院外,两名粉衣侍女正抱着托盘站在门口,见于溪走来,笑着迎了上去,
“于师妹,这是您的弟子服!师姐派我们送来的。”
二人说着,掀开托盘上的绸布,露出里面的衣饰来,那是一套樱花粉的乙等弟子服,另一托盘中盛放着一枚花瓣状的身份玉牌,一串南珠头饰和一支樱花簪花。
“怎得还有头饰!”于溪看着托盘中的物什,有些不解,她没发现哪个弟子戴这些东西。
“这些头饰只有女弟子有,平日里大家并不怎么戴,只有重要场合才需佩戴!”侍女笑着答道。
看着这些华美的服饰,玉溪心中闪过不妙的预感,果然,识海中传来小魔惊疑的声音,
“小主人,我感受到魔植的气息了!”
“你能感受到那魔植在什么地方吗!”玉溪神识传音道。
“应该是在那个首饰盘中!”
得到小魔肯定的答复,玉溪不由冷笑,她就说这些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不其然,只是有必要做这些小动作吗!
不过既然送来了,总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不是,玉溪笑着上前接了衣饰,与二人道谢后,一股脑儿装进储物袋,也不多呆,转身便往器房中走,她还得看着炉火呢。
只是,当她拿着令牌打开禁制,走进炼器室时,便见一道身影被定身符定在了熔炉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喜!
似乎是听到了玉溪的脚步声,阿喜浑身抖如筛糠,大滴大滴的汗顺着他的脖子滑下。
好一招调虎离山,既在服饰上动手脚,又让阿喜来破坏魂笛,只可惜,没想到这熔炉周围有陷阱吧,一旦有人对熔炉动手脚,旁边的禁锢阵法和定身符瞬间就会启动,这不就抓了个现行吗!
玉溪冷冷勾起唇角,缓步上前,随着她的逼近,她能清楚得感觉到,阿喜抖得更厉害了!
“喝!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连师傅的熔炉也敢动,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玉溪声色俱厉,阿喜吓得面无人色,哪里还有半分高傲,眼泪唰得从他眼中流了下来,他瞬间泣不成声,
“于师妹,我求求你,你救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嫉妒,嫉妒师傅对你好,我也不想的,我是真知道错了!”
玉溪瞧了眼熔炉里的情况,似乎是被撒了些分离粉,那些材料已经完全分离开来,且各自的活性几乎已经丧失殆尽。
还真是破坏得够彻底的呢!不过这正是她要的效果,不是吗!
只是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要敲打到位才行,她冷冰冰斥责道,
“晚了!你连师傅最在乎的紫霄魂笛都敢毁,你觉得师傅会饶过你吗!”
玉溪的这一句话如同死亡的判决,将阿喜所有的期望粉碎,若不是有定身符定着,他早已瘫软如泥了。
看他已是魂不附体的状态,玉溪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幽幽开口道,
“其实,你也并非全无希望,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师傅纵然震怒,我向他求求情,他老人家仁慈,兴许看在你不是主犯的份上也会饶你一命呢!当然,要如何做,还得看你自己!”
“我交代,我统统交代,是二师姐朱彩灵,是她让我这么干的,她不想让师傅有机会出谷,所以才想破坏师傅的心血,她还想留下你!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于师妹,我求求你,你跟师傅求求情,看在我这些年一直都对他老人家忠心耿……”
阿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事都交待了,只是他话未说完,一道低斥声冷冷打断了他。
“是吗!我可当不起你一句忠心,你这样的也算忠心,那什么才算是背叛!”
一鸣真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炼器室入口,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他缓缓走上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人的心坎上,重若千钧。
阿喜被他话中的冰冷冻得一个激灵,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他翕动着嘴,一个音都发布出来,最终他缓缓闭上眼,脸色灰败如土,似在等待最后一刻的降临。
一鸣真人忽然出现,玉溪并不惊奇。
他如此在乎紫霄魂笛,自然也会在熔炉上下禁制,想必这熔炉的情况刚有异变,他就察觉到了。
一鸣真人冷冷盯了阿喜片刻后,这才缓缓转身看向玉溪。
玉溪这才惊觉,比起阿喜,他更痛恨自己,他看向她的目光如淬了毒般,让人不寒而栗。
玉溪在心中苦笑,一鸣真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估计也看出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操控的吧,何况,她也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计划。
在此之前,她并不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可看到一鸣真人如此冰冷的眼神,她心中还是有些刺疼。
一鸣真人的手微微动了动,玉溪看出那正是要施放绞杀的指诀。
她仰起头,毫不退缩得与他对视,同时祭出一个隔音阵,将两人的声音与外界隔绝。
也许一鸣真人下一刻就会完成这个指诀取了她的性命,可谁他.妈.的在乎呢,玉溪烦躁得想。
她平复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可话出口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平静,似乎她并不是在争取自己的命,而是一如既往得聊着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师傅,我会还你一根完整的紫霄魂笛的!”
一鸣并未回话,只冷冷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洞穿,良久,他冷冷开口道,
“你拿什么还,没有魂石你用什么炼制魂笛!”
“我用我的命起誓,若是不能给师傅您一根完整的紫霄魂笛,我愿自绝于你跟前!”玉溪冷冷道。
这一刻,什么算计,什么权衡得失,她统统不想去想,只想赶快给这事一个了结。
不知为何,她现在心里憋闷得难受,是因为一鸣真人那失望透顶,冷漠的眼神吗!
是因为难得有个人对自己不那么坏,她才这般害怕失去吗!她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她什么时候也这般矫情了,这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了!她可不是那种没有人喜欢没有人关怀就活不下去的人啊!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要出谷,一鸣真人也想要自由,可若是她不这么做,他们都无法实现夙愿。
此前的炼器,一鸣真人瞒得紧,一直到材料已经熔合,她才知晓,但已经晚了,敏锐的材料直觉告诉她,这次的炼器注定会失败,她只是想了一个对双方都好的解决办法罢了!
她只不过是废物利用,想要利益最大化罢了。
她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不是吗!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出去,而一鸣真人也能重获自由,这样两全其美的事,能做到如此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可为什么,一鸣真人会这般看她,而面对一鸣真人失望的眼神,她如此挫败,如此得难受呢!
是怪她的隐瞒和欺骗吗!可若是她直接说出来,他也绝不会答应的啊!
人在没有看到最终结果时,总会抱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不是吗!
这个世界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吧!
这一刻,玉溪心中如吃了黄连般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