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解心结
第二日，齐太子早早来到了御和殿。
他进殿后跪地叩拜。
老皇帝睨了他一眼，懒懒地问了一句，“我儿想好了？”
齐太子挺起脊背说道：“儿想好了。”
不等老皇帝再说什么，他再次叩头道：“儿请阿爹废了儿的太子之位！”
老皇帝脸色微变，没想到齐太子来找他，不是想好了要去塔塔部和亲。
“这话你说过，你还记得朕当时是怎么说的吗？”老皇帝语气冷冷道。
齐太子安静片刻，回道：“儿出征前，阿爹说过要韬光养晦，在自己没有经验时，就要听取过来人的话，直到自己羽翼丰满，才能一飞冲天。”
“你……”老皇帝微蹙着眉。
他问的明明不是这个，可是听到这些话，他恍惚想起齐太子那直率的样子了。
多明媚的少年啊，他当初是属意齐太子接替他的位置的。
“儿在去南境时，薛老侯爷以儿为诱饵引敌，儿是听话了，可是儿险些死在血泊里，是裴冉将儿背回营地的。”
老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
齐太子继续道：“他对儿有救命之恩，儿便信任于他，更厌恶薛老侯爷弃儿于不顾，最后那次……”
说到这里，齐太子欲言又止。
他的手握成了拳。
缓了良久，他才道：“儿确信自己能赢，若能摆脱薛老侯爷，儿也算把自己的命捏在自己手里，可是薛老侯爷和儿说了弊端。”
老皇帝没有说话。
齐太子继续道：“儿再不可一世也觉着薛老侯爷说得有理，然而裴冉私下告诉我，他有解决之法。”
老皇帝听后微微侧头，斜眼打量着齐太子，却未置一词。
齐太子深呼吸道：“儿听后觉着可行，趁着薛老侯爷离营，带了五万将士和裴冉前去，谁知塔塔部像是要知道似的，多了一队人马。”
始终不表态的老皇帝沉声问了一句，“是裴冉，对吧？”
齐太子死死地握着拳，咬牙切齿道：“没错，他……”
齐太子声音有些哽咽，“他说的办法是有用的，可是对面就像是知道我们的计划，已有防范，我以为那些不过是巧合，又或者被人偷听了，直到裴冉拿刀指向我。”
老皇帝拍了一下桌子，“裴冉人呢？”
“是哈月拉。”齐太子的声音有些颤，“她厌恶叛徒，用箭射杀了裴冉，裴冉当场毙命。”
老皇帝的手也握成拳，“真是可惜了，问不出话了。”
“他若不死，死的便是儿，只是儿后来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齐太子难过道。
老皇帝略思索后，沉声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见老皇帝没有答应，齐太子膝行到了他的身边，略犹豫后抱住了他的腿，头枕在大腿上。
“阿爹，是儿把您的话当做了耳旁风，此是儿的罪，您罚吧。”齐太子哭着说道。
殿内响起齐太子抽泣声，犹如冬日里檐上冰雪融化，在滴答滴答。
老皇帝低头看着齐太子，终究还是抬手覆在他头上，轻柔地摸了摸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阿穆，朕不该让你出征的。”老皇帝有些后悔地说道。
他那么多的儿子里，死了谁他都不在意，甚至有的连名字都记混了，只有齐太子，是他和丽妃爱的结晶。
他当初多盼着齐太子回来啊。
齐太子的泪水打湿了他的一片衣襟，“是儿辜负了阿爹的期望。”
“儿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老皇帝忧愁道。
若有可能，他还是希望齐太子继承他的位置，这是他的私心。
齐太子回道：“儿想跟着半圆法师游走四方，参拜各处道观，研习道法。”
这时老皇帝拉着齐太子的领子让他跪直了，然后看着他说道：“你要离开皇城？”
齐太子将双手虚搭在老皇帝膝盖上，认真道：“是，儿要离开这座城。”
老皇帝略垂眼眸，想了片刻才慈爱道：“朕降你为齐王，你跟着半圆法师去吧。”
齐太子回退两步，朝着老皇帝叩头道：“儿多谢阿爹。”
老皇帝略倾身，摸了摸齐太子的脸，面带着笑意看着他。
在齐太子离开后，老皇帝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他阴冷道：“薛岁安。”
紧接着他唤高亮进来，“去把山河找来。”
不多时，赵太子仓促地来到了御和殿。
“阿爹。”赵太子躬身道。
老皇帝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冷冷道：“朕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但请阿爹吩咐。”赵太子道。
“你去查一个叫裴冉的人，当初是他诱了阿穆出兵的，然后临阵倒戈叛了阿穆，朕要知道他是谁的人。”
赵太子听后微微蹙眉，不是齐太子自作主张吗？
当时跟着齐太子的人都死在了当场，活下来的只有齐太子一个人。
而军营里其他人只知道是齐太子不听薛老侯爷劝阻出兵的，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搅事的裴冉。
略想了想，赵太子躬身道：“还请阿爹给个方向。”
老皇帝道：“他是被月首领射杀的，其他的你再暗中摸索吧，别让任何人知道，哦，当然了，你想掩人耳目，带着芷云那丫头也是可以的。”
“是。”赵太子领命要离开。
在他转身时，老皇帝却道：“陆郡王的妹妹朕已经派人去接了，等她到了，就该给你选妃了，朕瞧着不如一正两侧，可好啊？”
赵太子眉头深锁，“儿的正妃之位是芷云的，至于侧妃，儿不想纳侧妃，还望阿爹成全。”
老皇帝摆了摆手，“芷云可以当正妃，朕只怕她的身份压不住陆郡主和薛县主。”
赵太子皱眉，他不要侧妃！
老皇帝见他如此表情，只是笑着说道：“儿啊，你把事情想简单了，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帝王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哪怕你爱她，也不得不权衡利弊，选些高官显贵家的女儿来充实后宫。”
说着，老皇帝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略嘲道：“况且你的肖大姑娘不见得能成正妃，就算朕不管，你当外面那些阻力是假的吗？”
赵太子觉着呼吸有些急促。
而老皇帝继续道：“肖家只不过是三代荫封的侯爷，你看庆侯有一官半职吗？原本在军中凭着本事还能有一席之地，只可惜军功未立，就受伤了，断了从军路，把他们家放在爵堆里比较，有胜算吗？”
其实赵太子早就想过这些事，只是如今被老皇帝再剖析，他觉着此路更艰难了。
想要娶肖芷云，必得仔细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