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说话的人,不是陆宴臣,是张辰。
但是,我敢肯定,陆宴臣就在我旁边,陡地,我几乎都不敢呼吸了。
“陆总说,谢谢你们救了他丈母娘。”
张辰的声音,充满了感激。
薄寒之在里面,张辰的话,自然是冲着我说的。
“不……不客气。”
我掐着嗓子,慢慢吞吞回。
总感觉有道目光,紧紧落到我脸上,我想应该是陆宴臣。
我下意识往刘嫂那边靠了靠。
刘嫂很聪明,她怕陆宴臣认出我,赶紧道,“薄先生在里面,陆总,是薄先生输的血。”
落在我脸上炙热的目光,慢慢流转,最后消失,接着,是陆宴臣从我身边擦过的身影。
不想待这儿,露出破绽,我拄着拐棍要走,陆宴臣的声音传了出来,“原来是你?”
陆宴臣认识薄寒之?
薄寒之并没有告诉我。
我心里疑虑重重。
薄寒之说话了,“陆总,好久不见,近来安好?”
陆宴臣声音不冷不热,“托福,还好,不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岳母。”
薄寒之,“陆总真是痴情,听说陆太太都死了,还对娘家鼎力相助,真是大家学习楷模。”
陆宴臣声音很冷,“缪赞了,薄医生,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向我陆某人开口,不要客气。”
薄寒之笑了声,“一定,我不会客气的。”
陆宴臣转身出来时,隐隐感到他目光又落到我脸上,“这是薄医生夫人吧?”
我握着拐棍的手,下意识一紧。
同一时间,我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的。
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时,薄寒之已采完血出来了,他大手握住我的腰,将我护到身后,
“是的,陆总,我太太,慕婉。”
陆宴臣的声音又响起,“看样子,不等两三月,薄医生就要做父亲了,到时……陆某一定上门讨杯喜酒喝。”
“多谢。”
薄寒之用他高大的身体,为我挡去了陆宴臣探究的视线。
就在我紧张得不知所措时,听到陆宴臣说,“张辰,咱们走。”
随即,陆宴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薄寒之牵着我的手,走进电梯,电梯抵达附一楼,我们走向车库时,我问他,
“你认识陆宴臣?”
薄寒之顿了顿,没说话,而是松开了我的手,直接走向了前方的车。
刘嫂扶着我,走过去。
我们刚坐好,车子就缓缓驶了出去。
直到回到别墅,薄寒之也没说一句话。
凝重的气氛告诉我,薄寒之与陆宴臣的关系,非同一般。
薄寒之走了,刘嫂走入我房间,对我说,
“慕小姐,薄先生让我告诉你,他与陆宴臣是死对头,至于他们的恩怨,薄先生没有多说,薄先生说,如果你想离开,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刘嫂递过来一沓钞票,
“如果你不想离开,就呆在这儿,薄先生还说,他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陆宴臣与薄寒之是死对头。
这就说明,薄寒之救我时,就知道我是谁,他帮我,是故意与陆宴臣作对。
医院里,两个男人见面时的暗潮汹涌,我强烈地感受到了。
而如今,薄寒之让刘嫂把话转达给我,是把决定权交给我,让我自己决定是去,是留。
对于陆宴臣与薄寒之的关系,我挺意外的。
仔细思量,我觉得薄寒之与陆宴臣的关系,对于我如今的处境来说,是有利的。
即然死对头,薄寒之就会对我鼎力相助。
我再也不用担心,陆宴臣会找到我,因为,薄寒之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
考虑了会,我缓缓启口,
“我选择留下。”
毕竟,留下来,也代表着我的眼睛会重见光明。
薄寒之是医学博士,他承诺会想办法,就一定会想办法,我相信他的人品。
刘嫂顿时松了口气,
“慕小姐,我还以为你会选择走呢,你怀着孩子,又看不见,出去可能会出事的。”
刘嫂是好心,处了这么两天,刘嫂好像对我有了丝感情。
两天后,薄寒之让人来接我去他的医院。
刘嫂陪着我,做了一系列的眼睛检查,当我得知薄寒之要为我换眼角膜时,我心里即紧张也激动。
两个月后,我的身子很不方便了。
薄寒之说,在我生产之前,必须把我的眼角膜换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适合我的眼角膜。
但似乎找得特别辛苦,我也不敢问。
晚上,刘嫂喜孜孜告诉我,“慕小姐,刚刚薄先生打电话回来,说已找到适合你的眼角膜,明天你就可以住进医院,等查报告出来,如果没问题,就可以为你换眼角膜了,慕小姐,你就要重见光明了。”
刘嫂的话,让我难掩激动。
算算时间,我瞎了差不多四五个月了,生活中,处处都是黑暗,很多时候,我特别怀念光明的日子。
而今,我马上就要重见光明,于我是欣喜的。
那天晚上,我激动得一宿没睡,第二天,我就住进了薄寒之所在的医院。
医生带我去做了身体检查,没任何毛病,手术确定在两天后的上午。
麻醉后,我就沉睡了。
我是被阵痛痛醒的,我没想到,还躺在手术台上换眼角膜,孩子就想出来了。
不一会,我就疼得大汗淋淋,有双手温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像是要给我信心与力量。
我拼命咬紧牙关,想等待阵痛的过去,薄寒之的话,落进我耳朵,“深深,你很棒,你是世上最优秀的妈妈。”
薄寒的声音,柔得像春风,这阵春风,忽然就吹在了我湿润的心尖上。
阵痛太过于密集,我无法承受,几乎晕了过去。
意识混沌时,我听到薄寒之轻喊,“婉婉,你一定会撑过去,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听到没有?”
婉婉?
薄寒之神经错乱了吗?
怎么会这样喊我?
我猜,能让薄寒之这样的深情的人,一定是他最爱的。
前段时间,刘嫂说他的女友病得很严重,莫不是他生病的女友走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伤心。
“婉婉……”
大男人泣不成声,也许,脸上已流满了泪水,只是我看不见。
“如果你醒不来,我也不想活了……”
汗水从我腮边滚落,落到了我发丝上,拼着最后的意志,我彻底醒了过来,我的指尖动了动,薄寒之僵在了原地,仿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我会突然消失一般。
“婉婉……”
他又喊了声,可能是知道我醒了,意识到自己喊错了,他赶紧纠正,
“深深,你终于醒了,感谢老天。”
薄寒之握着我的手,隐隐带了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