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弄的啊?!”
黎青酒的声音都变了调子,池予不敢再嬉皮笑脸,认真去瞧她的脸,她蹙着眉毛、皱着鼻子、扁着嘴,一副要发火又不知道该朝谁发火的憋闷样子。
“吊威亚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撞到一个架子上了。”池予不再隐瞒,老老实实交代,“已经不疼了,真的,没骗你。”
“不信你了,嘴里没一句实话。”黎青酒恼道,“有药吗?”
池予想了想:“有。”
“还不去拿来!”黎青酒的语气很不好,可是看着他受伤的地方,又不忍生他的气,“算了,你告诉我药放在哪里,我去拿。”
池予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指着门外:“你看一下茶几下面有没有。”
他其实不太确定,房子里的东西都是陈锦之托人准备的,以她的细心程度,他经常拍古装戏,受伤是常态,家里应该会配备药箱。
黎青酒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客厅,在茶几下面翻找。
玻璃茶几下摆了两个收纳箱,东西不多,随便翻两下就找到了药箱,黎青酒拎着去卧室。
池予已经坐起来了,黎青酒现在没好脸色给他,瞪了他一眼,开口就是命令的口吻:“躺好,我给你上药。”
她凶狠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人,池予哪敢不从,乖顺地躺下去,自己撩开了睡衣。
上次对着镜子拍给她看的都是磕碰出来的小伤,真正严重的伤没敢给她看,就怕吓到她,惹她难过,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瞒住。
黎青酒已经猜到了他报喜不报忧的心理,继续恶狠狠地瞪人,手上的动作没停,从药箱里找到跌打损伤的药油,倒在掌心里,搓热了涂抹在有瘀血的地方,轻轻按揉,促进吸收。
其实是有点疼的,池予下颌线都绷紧了,愣是没发出一丝声音。
黎青酒警告他:“再有这种事瞒着我,我让你好看,至少十天半个月不理你,你试试看。”
池予边吸气边回嘴:“你就爱对我用冷暴力,上学时期就来这一套。”
黎青酒手下猛地用力,池予不设防,没能控制住气息,“嘶”了一声,五官都扭曲了,也不再装了:“轻点儿,轻点儿。”刚刚那一下,疼得他后背的汗都炸了。
“你不是很能忍吗?怎么不继续忍了?”
说是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放轻放柔。
后背还有两处伤,不太严重,黎青酒很快处理完,收拾好药箱,去卫生间洗手。
经此一遭,什么暧昧的气氛都散了,空气里满是药油的刺鼻味道,池予抬起胳膊压在眼皮上,轻轻叹气。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相处时间,不然他今晚就坐红眼航班回剧组了。
黎青酒爬到床上,跟个老母亲似的,扯过被子给他盖好:“睡觉。”
话音落地的同时,灯也关了。
池予伸手揽住她的腰,被她推开,不让他碰自己。
“真生气了?”他软着嗓音,脑袋往她颈窝里拱。
男生撒娇也挺要命的,尤其是声音好听的男生,黎青酒的脖子被他的发丝弄得痒痒的,推又推不开,他会像橡皮糖一样黏上来。
她故作厉色:“那你跟我保证,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池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
黎青酒哼了声:“答应得这么快,根本没用脑子思考,像是随便敷衍我的。”
池予:“……”
他只好用郑重的语气重新说一遍:“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黎青酒瞬间原谅他了,不再跟他对着干,软软地窝进他怀里,像之前那样抱着他,声音也不再强硬:“你就不能保护好自己吗?我都跟你说了,要做好防护措施,护腰、护膝之类的要戴好。”
说完,她反应过来,他伤的也不是腰、膝盖、手肘这些地方,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能拍打戏就是无法避免受伤,特别是像他这种敬业的,能自己上就自己上,不用导演强调,他自己都会拒绝用替身,除非是高难度的、无法完成的动作。
池予抚了抚她的背:“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我。你放心,我是你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你的归属物有损。”
安慰人还不忘来一句情话,黎青酒反省,难怪她被池予吃得死死的。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黎青酒嘟囔道。
池予知道这是彻底把她哄好了,便又恢复成平时那副臭屁样:“所以,你不打算亲我一下,安慰我受伤的身体以及饱受摧残的心灵吗?”
黎青酒的表情一瞬怔住:“……你。”
她被池予的不要脸程度惊到词穷了。
池予没等来女朋友献吻,秉持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念,抬起头,大拇指按住她脸颊,其余四指紧扣她的后颈,吻住了她的唇。
黎青酒起先还能坚守,慢慢地,不敌他的攻势,沦陷在他的温柔里,情不自禁给了回应。
她的回应无异于往火灰里丢一根柴,瞬间有着燎原之势。吻变了味道,缠绵依旧,多了更多情欲的味道,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腰,宽松的t恤在某些时候很方便……
黎青酒都做好了今晚老实休息的打算,没想到三两下被他勾得找不着北,哪里还记得自己做的决定,完全一副任其予取予求的样子。
*
第二天上午十点,杜鸣准时来到池予的住处,并且在上楼前给池予拨了一通电话,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摁响门铃,前来开门的是池予,穿戴齐整,神清气爽,杜鸣惊讶了下,他还以为会见到一个兵荒马乱的场景,毕竟池予昨晚跟女朋友睡在一起,接下来要忙好几个月,那不得是抓紧时间……联络感情。
“早。”杜鸣把手里的早餐给他,“买了两份。”
池予回了声“早”,拿出自己那份开吃。
杜鸣抬腕看了眼表,提醒他:“最多二十分钟后就要出发。”
池予嗯一声,嘴上叼着可颂回了房间,把门关上。
黎青酒还在睡,他起床时她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跟小猪似的。他光是看着心情就好得不行,在床边坐下,不忍心叫醒她,但他马上要走了,得跟她告个别。
“小九。”池予俯下身轻声叫她。
黎青酒眼皮动了动,醒了,人还有些迷糊。
池予在她唇上亲了下:“我得走了,早餐在桌上,起来后热一下再吃。”
黎青酒闻到了烤面包的香气,以为自己在做梦,转瞬听见他说要走了,困成一团浆糊的脑子登时清明得能做数学题。
“这就要走了吗?几点了?”她反手撑着床面爬起来,长发垂顺,t恤的领口有些大,一边肩膀露在外面,无端诱人。
池予扯了扯她的衣领,整理好:“十点过几分,再有十几分钟就要出发了。你要是困就接着睡,不用送我。”
黎青酒靠在床头,看着他不说话,像是要看得够,免得长时间见不到,想他。
唉,她觉得自己自从谈恋爱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可不这样。
“你吃你的早餐啊,我看着你就行了。”黎青酒发现,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看着她,两个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这画面有点好笑,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池予听话地咬了口可颂,也笑了。
黎青酒不想把离别搞得太悲伤,毕竟这是他们之间时常要经历的过程,她歪着脑袋,突发奇想地问他:“如果我高三毕业那晚没有喝醉酒跟你表白,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你喜欢我?”
“毕业旅行的时候吧。”池予记得很清楚,回答起来没有犹豫,“我们不是计划好毕业了去三亚玩一趟吗?我打算那个时候跟你说。”
黎青酒:“你就不怕我在你表白之前被人追走吗?”
池予咀嚼的动作没停,声音有点儿模糊:“嗯……我会严防死守的。”
黎青酒哈哈笑起来,听起来像是他会做的,这个腹黑又闷骚的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