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予订的是上午十点那一趟高铁,可以悠闲地吃个早餐,不紧不慢地坐车前往bJ南站。
保险起见,黎青酒没有跟池予走在一起,车站里人流量大,保不齐被人认出来,引起骚乱。池予这次出行属于私人行程,搁平时的公开行程,早就有一大群粉丝拿着手幅前来送机,到了地方还有一批粉丝等着接机。
在候车室等了没多久,广播通知乘客进站,黎青酒与池予保持着三米的距离,跟随其他乘客一起过闸机走到站台。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黎青酒穿着宽松的浅蓝色条纹衬衫,领口系着松松的蝴蝶结,是衬衫自带的,搭配一条牛仔短裙,衬衫下摆堪堪遮住裙摆,露出又直又白的双腿,白色袜子裹住脚踝,脚上穿了双米色跑步鞋,整体风格偏休闲。
两人的行李都在池予手里,她只负责斜挎着自己的银色小包,里面装了手机和用来补妆的几样化妆品。
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因为看不清神色,看起来好像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一身冷酷的黑色运动衣,上衣下摆露出里面t恤的白边,脚上的跑步鞋跟黎青酒是同款,绿色行李箱立在他脚边,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拉杆上,身子略歪,站姿松散。
男人隔着墨镜看她,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别回头了注意看路,要上车了。
黎青酒这才扭回头看前方,跟着前面的人上车。
还在假期里,以往宽敞的商务车厢今天坐满了人,黎青酒坐下来后都不敢跟池予说话,生怕被人发现。
于是,一路沉默着到了济南西站。
高铁十分准时,正好是11点23分,与车票信息上显示的到站时间分毫不差。
黎青酒边走边低着头给爸爸发消息,难得他今天休息,听说他们回来,要来车站接他们。
两家挨在一起,黎韦前来接人,跟对面说了一声,池廷安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在微信里给女儿发了停车的位置,黎韦等了几分钟,俩小孩出现了,一前一后,黎青酒走在前面,瞧见了自家的车,蹦蹦跳跳地小跑起来,有点兴奋,池予跟个保镖似的,一身黑,拖着个硕大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后,一只手抄进裤兜里,提醒她“慢点儿”。
就在他说完的下一秒,黎青酒左脚不小心踩到右脚后跟,脚步趔趄了下,池予向前迈了一大步,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胳膊将人往上一提,帮她稳住了身形。
黎青酒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开始规规矩矩地走路。
目睹这一幕的黎韦摇了摇头。
听说俩孩子这次回来想把结婚证领了,老丈人看女婿一般都不怎么顺眼,觉得外面来了头猪把自家辛苦培育的小白菜给拱了,虽然这头猪是他看着长大的,心里照样不爽,但他老婆都拍板同意了,他也没胆子说出半句反对的话。
刚刚那个意外他看在眼里,突然改变了想法,也许猪不是来拱白菜的,跟他的心一样,是来呵护白菜的。
他家那颗白菜走过来了,拉开副驾驶座的门,甜甜地喊了声:“爸!我亲爱的爸!”
“哎。”
黎韦笑呵呵地应了声,近距离看着女儿水灵灵的脸蛋,心里的想法又变了,猪再怎么好,白菜才是他亲生的,不舍得移栽到别人家啊。想到这里他就笑不出来了。
黎青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爸爸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哀怨。
“我回来你不高兴吗?”她系好安全带,扁着嘴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黎韦知道她在演戏,手掌拍了拍她的脑袋瓜:“想什么呢,你回来我怎么可能不高兴,中午给你露一手,油焖大虾、糖醋排骨想吃哪样?”
黎青酒立刻两眼放光:“可以两样都安排上吗?”
“我闺女的要求咋能拒绝,必须安排!”
黎青酒弯起嘴角比了个剪刀手,心情愉悦极了。
池予坐在后排,摘下了墨镜和口罩,没有了这些冷冰冰的伪装工具,脸上是温暖和煦的神情,跟外面的太阳一样耀眼。
他跟黎韦打了招呼,后者从后视镜里看他:“好久没见阿予了,怎么看着好像瘦了?”
正主还没回答,旁边的人就像麻雀一样叽喳不停:“不是‘好像’,他就是瘦了。拍武打戏多累啊,能不瘦吗?不止瘦,还动不动受伤,可苦了。”
池予看着说话的人,眼里都是宠溺的神色。
黎韦开着车,听黎青酒绘声绘色地讲述池予拍戏时遭遇的各种惊险经历,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跟你亲眼见到似的。”
黎青酒话音一顿,耸了耸鼻尖,一脸傲娇的模样:“都是听他助理说的,他还想瞒我呢,这家伙,我都没跟他计较。”
池予:“还以为你之前说刺探情报是说着玩玩的,还真找杜鸣了啊。”
黎青酒哼了声:“那可不。”
还不是他不靠谱,明明跟她保证过,受伤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结果呢,瞒她瞒得死紧,还好有杜鸣这个眼线,问他什么说什么。
伴随着小俩口打情骂俏的声音,车开到了小区。
一路上,黎韦的心情一再转变,从一开始想到女儿要嫁人的不爽,到亲眼看见池予的表现有所欣慰,再到不舍,最后变成随便吧,女儿开心就好。
到家门口,池予敲了两下门,手垂下来的时候心里升腾起一股紧张沉闷,不自觉地深呼吸。
黎青酒看穿了他隐藏在冷静外表下的真实情绪,戳了戳他的手臂,凑他耳边小声说:“别担心啦,你爸就是嘴巴厉害,心里其实很惦记你,你说点好听的他就没脾气了。”
池予有被安慰到,露出一个请她放心的笑容,他会好好跟父亲沟通的。
“走了,回家吃饭,你是要去对面蹭饭吗?”黎韦打开了家门,半天不见黎青酒进来,走到对面把她抓了回来,“天天腻在一起还不够?我怎么养了颗胳膊肘往外拐的白菜,还不如烂在地里。”
黎青酒仰着脸回嘴:“哪有天天腻在一起,他忙我也忙啊,平时都见不到几面……”
后面的声音随着门被关上听不见了。
池予还在门外等候,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收紧,抿了下唇角,再一次抬手敲门。今天放假,爸妈知道他回来,应该不会外出。
就在池予准备掏钥匙的时候,面前的门“啪嗒”一声开了。
前来开门的是周岚芳,眼里装满惊喜:“回来啦。”下一秒,阴沉着脸回头瞪沙发上的人,“我在厨房烧菜没听见,你在客厅里怎么不开门啊,什么毛病!”
“妈。”
池予提着行李箱进屋,换上拖鞋,抬起头看了眼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遥控器换台的中年男人,在家也穿着板板正正的蓝色衬衫、黑色西裤,国字脸,没表情的时候很能唬人。
“爸。”池予推着行李箱往前走了几步。
池廷安没看他,眼睛盯着电视机,里面在播放新闻:“哟,大明星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有个家呢。一年到头不知道在外面瞎忙什么,过年都不回。”
池予笑着说:“以后不会了。”
池廷安愣了愣,视线终于肯落在他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怎么比上次见他瘦了那么多。他在网上搜索他近期的照片,好像没这么瘦。
怎么回事,这年头照片都有欺骗性吗?
“听你鬼话连篇。”池廷安脸上写着“不信”两个字。
“真的。”池予说,“我打算退圈了,已经跟经纪人说好了。之后做什么工作暂时还没想好,要不先去考个公?”
周岚芳手里的锅铲吓掉了,池廷安瞪着眼,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不禁自我反思,是不是他常年板着个脸对他态度不好,把他逼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