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确定下来，他们也不耽误彼此的时间，将左竹送出咖啡厅后，林茉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一样松了口气。
桌上的咖啡没了热气，霍然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说，“咖啡冷了，要再来一杯吗？”
她笑了笑，眼里有些疲惫：“不想喝咖啡了，亲爱的帮我买杯热可可吧？”
“好，我很快回来。”
霍然拿着热可可回来的时候，看到林茉依靠着靠枕，静静地看向窗外来往的人群，情绪不明。
他把热饮放在女孩手中，温热的掌心贴向她有些冰凉的手背：“是累了吗？要不要陪你在这休息一会儿？”
林茉小心抿了一口热饮杯里面的热可可，有点烫舌头，但是甜甜的，瞬间让她放松不少。
“你下午不忙吗？”她问。
霍然摇摇头，把人轻轻护在身边：“不忙，今天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时间都可以陪着你。”
林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这么说，你等下不用回公司了？”
霍然借着姿势轻轻揉着她的后腰：“不回了，晚上我们可以早点回家。”
“好。”林茉蹭了蹭男人的肩膀，把手中的饮料递了过去，“要尝一口吗？就是有点甜。”
霍然就着女孩的手喝了一口杯中丝滑柔顺的热可可，温暖浓郁，香甜可口。
林茉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助理灵儿发来的消息。
【老大，昨天约好的客户已经到了，现在在会议室等您。】
【我马上回去。】
回复完消息，她偏头看向霍然：“亲爱的，我要回工作室忙碌了，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愿意。”
-
两人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光已经暗淡了许多，周围也刮起了寒风。
林茉被内外温差刺激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手上握着的热饮在冷风环境下，好像一下子凉了下来，刚暖和没多久的双手瞬间变得冰凉。
她看着阴沉下来的天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悦：“什么破天气……”
霍然牵起女孩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默默挡在风口的位置，看着对面倒数的红绿灯宽慰道：“倒春寒了，倒是觉得比冬天还要冷一些。”
“我的老公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暖暖的。”
要不是在外面，林茉真的很想被霍然抱在怀里好好取暖，顺便摸摸腹肌调整一下心情……
她的工作室跟刚才的咖啡厅只隔了一条马路，回到工作室的时候，灵儿刚好从会议室出来，看见自己跟看见救星一样。
灵儿甚至没顾上对霍然打招呼，有些着急地看着林茉：“老大，那客户说要跟你亲自见面才肯聊细节。”
她看了一眼会议室，莫名觉得坐在沙发上那个男人有些熟悉，拍了拍灵儿的手说：“没事，你准备一下，等下跟我一起进去。”
“好。”
灵儿匆匆离开，林茉领着霍然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第一时间开了电控雾化，然后迅速收拾好等下要用到的资料。
离开之前，她还不忘对霍然说：“那我先去忙咯，办公室的零食饮料你随便吃，或者自己逛逛工作室，他们都认识你的。”
“好，夫人快去忙吧，我在这看会儿财报，不会乱跑的。”
霍然笑了笑，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让她不必担心。
-
踏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林茉变回了工作模式，带着灵儿走进会议室，对沙发上带着金丝框眼镜的长发男人伸出手：“余先生您好，抱歉久等了。”
“没关系，是我早到了一些。”
余素坐下后，看着白炽灯下林茉被冷风吹得有些红的鼻尖和耳朵，又见她操作着平板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道：“林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茉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刚才那种熟悉又怪异的感觉再次袭来。
“余先生可能是认错人了。”
-
她的笑容礼貌又疏离，一定程度上掩饰了自己对于这句刻意套近乎的话的不悦和反感。
再者，她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每天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她的脑容量不会浪费在记住一个路人身上。
-
余素却摇摇头，若有所思道：“我想起来了，Inspiration Sphere艺术馆，“女性艺术家的力量”主题展，你当时在我面前评价过一幅仙人掌。”
这么一说，林茉倒是想起来了，那天还帮岑柳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原来是当时那位先生。”她浅浅勾了一下唇角算是回应，“那还很是巧合了，那幅画我其实蛮喜欢的。”
“实不相瞒，那幅画是我早年的作品，各方面还不太成熟，那次林小姐的点评让我有了新的灵感。”
“能启发你也是我的荣幸。”林茉用眼神示意灵儿准备开始，随后才对眼前的男人说，“余先生，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合作的事情吧。”
余素本来还想再聊一些别的，听到林茉的这句话，倒是也暂时收起了心思，先处理好正经事宜。
-
等人离开，霍然看着略显杂乱的办公室，无奈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平板开始收拾起来。
不过他也只是把桌上那些零食收好，将洗干净的饭盒汤盅都装回保温袋里，又把桌面上几本摇摇欲坠的画册往里挪了挪，其他东西他基本上没挪动过位置。
随后他才在沙发上坐下，点开陈彦舟发来的财务报表，耐心分析着手底下各家公司的近况。
他一专心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只觉得自己刚开始没多久，自己的夫人便抱着东西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生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霍然上前询问道。
林茉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闭眼做了几下深呼吸，随后才转身慢慢抱上霍然：“……已经解决了。”
“但是你看着很生气。”他上前去把人轻轻抱在怀里。
林茉将额头抵在男人身前：“他问我有没有意愿加入他的团队，前提是要遣散我现有的工作室，因为他只看上了我一个人的风格。”
“那他能给你提供什么？”作为商人，霍然知道这些条件的背后一定伴随着利益。
林茉叹了口气：“作品更面向海外市场、高端收藏、拍卖行，简单来说，能给我更多的钱，以及提高我作品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这对于个人来说，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机遇。”霍然从客观角度评价道，“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抛下一整个工作室。”
林茉点点头：“所以，我果断拒绝了。”
“你拒绝是应该的，所以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挖墙脚的事情解决了，霍然更想确定她生气的点在哪，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哄。
“不完全是。”林茉摇摇头，好像更加气愤，“我拒绝合作后，他又说了一大堆废话，明里暗里就是想接近我，我明确告诉他我已经结婚，只接受在工作方面的交流，同时拒绝了他的共餐邀请。”
说到这，她真的很想冲出去把那人抓到霍然面前，骂一顿还不解气，她甚至想打人。
“结果他骂我不知好歹、警告我让我等着也就算了，离开前还对灵儿她们几个女孩子说，她们在我这里屈才了，什么时候想离开随时可以联系他，最后被小陈撵出去了这事才算完。”
一想到那副表面斯文败类实际上畜生不如的嘴脸，她就觉得生理和心理好像被玷污了一样，恶心得要命。
见她越说越激动，霍然忙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一边哄着她喝点水一边在后背帮她顺气。
“那个眼神真的，我感觉我的眼睛被强奸了。”
她越想越气，“哐”地一声把杯子砸在茶几上，抓起抱枕就是一顿乱锤。
霍然很少见小姑娘如此生气，一时间也没说话，让她把内心的怒火都发泄出来，自己才好继续哄。
-
直到把抱枕打得不成样子，林茉才放过那团可怜兮兮的棉花，气还没完全消，一股莫大的委屈却涌上心头。
“凭什么呀……”她靠在霍然胸前，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
凭什么女人在职场一定要依附男人？
凭什么女性就要受到职场性骚扰？
那些男的凭什么都那么自信？
……
-
这段时间林茉接二连三地受到委屈，对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霍然，在这段时间内竟生出几分挫败感和无助。
看着在自己怀中宣泄情绪的小姑娘，他只是本能地将人抱住，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女孩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握住自己的手：“我没事……你让我哭完就好了。”
“想哭就哭吧。”
他将人压在自己怀内，将自己的大衣当成毛毯把她裹住，既然不知该用何言语安慰，那肢体语言就是最好的安慰方式了。
-
林茉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完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更何况现在还在工作室，即便办公室隔音，终归不是自己家里，情绪还是要收敛一些。
她缓缓坐直了身子，望着眼前被自己哭湿了一块的西装外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回去干洗就好了，眼泪而已。”
霍然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抽了张湿巾帮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告诉我那人的名字，我让人留意。”
林茉知道，霍然这是又准备替自己出面解决了，只是现在她有些迟疑：“会不会太牵累你了，毕竟你不是这个行业的工作者。”
“难道就任由着这种人欺负你和你的团队，而我作为你的男人却什么也不做？”
霍然的话有些强硬，在林茉听来甚至是有些愠怒的。
她摇摇头，重新靠回男人的肩膀：“你除了公司的事情，现在还要照顾我，我只是心疼你，怕你太累了。”
“照顾你，不会累。”霍然在她唇角亲了亲，缓缓摩挲着她的唇瓣，“所以，告诉我好吗？”
“他叫余素，剩余的余，素质的素，好像是什么艺术创作协会的副会长。”林茉说，“一般我们不会太深入调查客户，除非是要深度合作的，毕竟我们这一行大部分是客户选择我们。”
“没事，知道名字就足够了。”霍然立刻给迟越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个人，叫余素，剩余的余，素质的素，越详细越好。”
“是，我马上去查。”电话那头的迟越立马应下。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还有，派人盯紧他和榕城各个艺术协会，一旦发现任何对夫人以及她工作室不利的地方，立刻处理掉。”
“好的，我立刻吩咐下去。”
几句话的功夫，霍然就解决了一件看似棘手的事情，林茉虽还没完全放下心来，但也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反手握住霍然的手细细把玩着：“有小霍总这样的老公，我上辈子可能是拯救了全世界。”
霍然轻叹一声，脸颊贴了贴她微凉的发丝：“多谢夫人夸奖，只是希望夫人后面可以多依赖我一下，什么事都你自己扛的话，那要我这个丈夫做什么？”
“我以后肯定慢慢改正，老公亲自监督我可好？”林茉郑重其事对他保证。
“好，我一定好好监督。”
-
眼看着站在工作室外面的黑衣人将那个气人的长发男人赶走，灵儿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气，把手中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摔，当即就跟办公室里的女生一起破口大骂。
“他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妄想着来高价就能挖走我们老大，被拒绝还要威胁我们，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按我说，老大刚才就应该带小霍总进去，看他还敢不敢在小霍总面前放肆。”
说这话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开了雾化的办公室，心中依旧忿忿不平。
“你们注意到他离开时看我们的那个眼神了吗？那种不怀好意的蔑视的眼神真的好恶心，我感觉我要脏了。”
“真的，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那么low，那副模样真令人作呕。”
“他还想邀请我们老大去吃晚饭，还好我们老大拒绝了，要不然对着这么一张脸，估计能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
“跪求一双没看过他的眼睛。”
一个女生看向办公室，又看向门外站着的那个黑衣人，压低声音问道：“这事小霍总肯定知道了，你们说他会怎么处理？”
“行业封杀？”
“派保镖把我们这围一圈？”
“暗中盯梢？”
“……黑客入侵？”
想法逐渐离谱了起来。
大家被这么一打岔，心情也好了些，只是灵儿还有些闷闷不乐：“老大要面临的困难和委屈要比我们多得多，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不是有小霍总陪着吗？应该问题不大？”
“但愿如此吧。”
灵儿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文件回了自己的工位，其他人也暂时收了心思，处理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