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尹书清第一知道的,是女生的生理期真的各有各的痛苦,不能一概而论。
而岑柳的生理期一直不太准,且第一天的时候是真的会疼到走不动路、甚至晕倒的,特别难受。
第二点他知道的是,岑柳不吃任何内脏,一口都吃不了,否则会吐得天昏地暗。
第三点,岑柳有低血糖,口袋里会常备一个牌子的水果糖,所以在特殊时期,她才会需要格外甜一点的东西补充热量和能量。
而多糖口味的热可可,是岑轶照顾了这么多年,试过许多款热饮后,最后确定下来的岑柳最爱喝的经期甜饮。
当然,平时也喜欢喝,就是甜度回归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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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岑柳没能给尹书清单独敬上一杯生日酒,没能去到大堂跟自己的小姐妹说上一句话,也错过了许多美食。
而那杯特地做的特别甜的热可可,尹书清也没能将它送到岑柳手上。
尹书清给岑轶打电话的时候,把今晚的事情跟他交代清楚了,并保证岑柳现在的状态还可以,让他暂时放心。
岑轶一路提心吊胆地来接人,在看到自己妹妹尚且安好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在看向尹书清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说不好是生气、埋怨、感激,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亦或者都有吧。
到最后他也只是点点头,横抱起妹妹后,顺势接过妹妹的衣服和其他东西,跟着尹书清走了私人通道,回了自己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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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他们离开,尹书清才回到主会场。
一些不想参加夜场活动的朋友适时离开,剩下的朋友已经打算今夜在此醉了也不归,颇有夜夜笙歌的气氛。
刑修谨正在游戏厅跟朋友打游戏,看到尹书清的时候,当即把手柄扔给了围观的一个朋友,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
两人走到一个人少的阳台,刑修谨率先问道:“岑丫头给他哥接回去了?”
“嗯,刚走。”尹书清点点头,“霍然呢?”
估计“跟嫂子在外面看夜景呢,那瓶酒就等你来开了。”
想到这,刑修谨颇为受伤:“你们一个个都脱单结婚了,就剩我一个老光棍。”
尹书清笑了笑,背靠着栏杆看向屋内的热闹景象:“八字还没一撇呢,谁还不是老光棍了?”
刑修谨看着夜空,不禁八卦起来:“怎么?岑丫头真放弃了?还是你真把人家吓跑了?”
“都不是。”尹书清无奈笑了笑,“现在是我在追她,只不过要先过三关而已。”
“三关?”
“是啊,她爸爸妈妈,还有她哥,三大关。”
“祝你成功。”刑修谨看着发小,拍了拍肩膀安慰道,“她爸妈估计容易些,她哥……说不好,”
“所以说,任重道远啊。”
尹书清偏头与自家兄弟相视一笑,倒是松了口气。
“走!叫上霍小然和嫂子,我们开酒去!”
刑修谨挑眉说道,率先走回房间招呼众人,又拿了个大喇叭朝外面喊了几声,成功将浓情蜜意的夫妻俩喊了回来。
尹书清走在后面,看着一群捧场的朋友热热闹闹地簇拥在一起,心中更添了几分暖意,唇角不自觉上扬了几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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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酒会一直持续到将近午夜才逐渐停歇。
保镖们将众位少爷小姐都搀扶回客房休息,服务人员将大堂打扫干净。
看着沉寂下去的私人庄园,尹书清反而来到了外面的花园吹风醒酒,坐在秋千上静静地看着随风摇曳的花朵,以及天空中悬挂的月牙。
他没看手机时间,所以在收到岑柳打来的电话时,才发现自己的生日还有五分钟就要结束了。
他接起电话,听到的却是一声充满困意的呢喃:“尹书清……”
“那么晚还没休息吗?”他柔声问。
“睡着了的……”岑柳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但是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事?”
“我本来睡得好好的,但是突然就惊醒了……”岑柳又打了个哈欠。
“然后,我拿着手机思考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我还没亲口给你送上生日祝福,希望现在还不算太晚。”
岑柳依靠在窗前,望着深蓝色天空中的那枚月牙,笑了笑说:“尹书清,生日快乐。”
尹书清晃了晃身下的秋千,唇角勾起一抹笑:“尹书清说,小宝的祝福,他已经收到了。”
“现在,夜已深了,小宝该重新闭上眼睛休息了。”
“嗯,晚安。”
“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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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庄园顶层,霍然的房间。
林茉被酒气熏了一晚上,再加上时间也不早了,早就困得哈欠连天。
霍然的精神倒是还可以,晚上那五杯烈酒和一杯开场香槟,还远远达不到让他醉倒在床上的程度,最多只是微醺。
刚回到房间,他就将林茉搂进自己怀里,面对面倒在沙发上撒娇:“乖宝,我今天的奖励还没兑现呢,现在都快过零点了。”
林茉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坏笑着摇摇头:“你现在一身酒气,我不想亲你。”
“真的不可以先兑换奖励吗?”
霍然握住小姑娘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
微凉的手掌带给他微微发烫的皮肤一阵清凉,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十分贪恋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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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本就寂静,屋内的隔音效果更是出奇地好,是霍然喜欢的安静的氛围。
房间的灯光被他刻意调暗,宛如在家中卧室的阅读灯,不是很亮,但能让人看清书本上的文字,又不会影响到床上安睡的女孩。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应该是为了让人在醉酒后,也能舒服安稳地休息一夜。
在这样的氛围下,林茉望着霍然深邃迷人、充满爱意的眼眸,她莫名想起了一句话:
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它正吸引着她逐渐沉溺在这无边无际的汪洋中,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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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将这一切的变化都尽收眼底,缓缓抚上她的后脑轻揉着,轻声哄道:“乖宝,就亲一下,亲一下我们就去洗澡休息,好不好?”
明明林茉没喝一滴酒,但现在她却觉得有了些醉意,脑袋开始有些昏沉,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撒娇的小孩子得到了喜欢吃的糖,他不舍得一下子吃完,便小心翼翼地将糖块捧在手心,一下一下慢慢舔食轻啃。
不管亲吻多少次,林茉还是会沉溺在霍然的吻技中,直到被吻得喘不上气。
“你说好只亲一下的……”她推了推男人的肩膀,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霍然终于肯放过那颗娇艳欲滴的樱桃,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在夫人面前,我难免会有些失控。”
林茉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她还是站起身,试图将霍然拉起来:“快点去洗澡,酒味真的不好闻。”
霍然笑了笑,一把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往浴室走去:“好,夫人陪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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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岑家。
岑爸爸半夜起床,本想下楼倒杯水喝,却看到儿子的书房还亮着灯,在一片漆黑的家里显得异常突兀。
他过去敲了敲,得到同意后推门走了进去。
“那么晚还没睡?”岑爸爸在儿子身边坐下,“还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没事,就稍微喝点。”
岑轶苦笑一声,将杯中已经见底的棕色酒液喝完。
“今天不是去接小宝了吗?小宝受委屈了?”
岑爸爸有些诧异,一般情况下儿子不会主动喝酒,要么逢年过节,要么就是女儿心血来潮拉着她哥喝一杯。
“没有,只是……”
岑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只好换了个方向道:“爸,您觉得尹家那小子怎么样?”
岑爸思考了一下榕城姓尹的家族,喃喃道:“尹家那小子?我记得尹家的服装品牌做得很优秀,在业界的地位很高,也有很多人喜欢。”
“是,就是那位跟小霍总特别要好的发小之一,尹书清。”岑轶点点头,“您觉得,他配得上小宝吗?”
“你是说……”
岑轶没说什么,只是朝自己的父亲点点头。
岑爸突然觉得手里好像少了点什么,沉默良久后才意识到好像少了根雪茄,只好轻叹一声:
“不管是谁家小子,我希望他能对小宝好,能好好照顾她爱护她,能让小宝开心快乐,要不然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会同意的,你妈妈更不会同意。”
见儿子不说话,岑爸又揶揄地问他:“怎么,舍不得了?”
岑轶本想再给自己倒一杯,听到爸爸的话后,倒是默默地看着墙上那幅全家福。
那还是岑柳刚上一年级的时候画的,他专门让人裱好挂了起来。
“当然舍不得。”他摇摇头。
捧在手心照顾疼爱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舍得?
岑轶还是给自己再倒了一杯酒,喝过一口后才再次开口:“这件事,您先别跟妈说,也别着急问小宝,看看那小子后面会有什么动作。”
岑爸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别让小宝不开心。”
“嗯,我知道分寸。”
岑轶晃了晃杯内的液体,里面的冰块已经快要化完,与辛辣的酒液逐渐融合在一起。
岑爸爸看着落寞的儿子,最后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脑袋,宽慰道:
“早点睡吧,明天我让阿姨给你做醒酒汤,小宝这几天闻到酒味会不舒服。”
“我知道,爸爸也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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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重新归于寂静,岑轶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像每个角落都有自己妹妹的身影。
小的时候,这里还是两人共同的书房,摆着两张书桌,两个风格迥异的书架。
两人天天在这里陪着对方学习、看书、玩闹。
他们逐渐长大,共用一个书房有点挤,所以这里归了哥哥,妹妹则回到了原本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在她卧室旁边的书房。
但岑柳还是喜欢在做完作业后,跑到哥哥的书房,蹭他的游戏机和电脑,霸占哥哥的沙发看小说。
岑轶总是跟自己的朋友炫耀,自己有个特别粘人又可爱的妹妹,一点都离不开他这个哥哥。
还被朋友调侃说,要不是两人有年龄差,他们估计就跟连体婴儿一样,岑轶到哪身后都跟着个小尾巴。
现在想来,好像是自己离不开妹妹更多一点。
妹妹开心,他跟着一起笑。
妹妹难过,他就任由她将鼻涕眼泪抹到自己的衣服上,最后再递上去一颗糖,调笑一句“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妹妹闯祸了,他帮忙打掩护,跟着一起挨批评。
妹妹想要什么他都给,想做什么他也多半陪着。
妹妹身体不舒服了,除了爸爸妈妈,她最喜欢自己陪在她身边。
……
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变过。
冷不丁有个男生突然追求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即便心里不大高兴,但他并不能替妹妹做决定,也不能仗着自己哥哥的身份,就去阻碍妹妹寻找自己的幸福。
即便妹妹终有一天要结婚,他岑轶还是岑柳的哥哥,还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若是岑柳有一天受委屈,他这个哥哥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将妹妹护在身后,然后把欺负她的人狠狠教训一顿,不管对方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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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慢慢走向“2”,岑轶将酒瓶和酒杯收拾好,回到自己房间洗去一身的酒气。
突然的,他很想去看看妹妹。
岑柳从小就不爱给自己房间上锁,生怕自己做了噩梦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这样也好,方便家里人在半夜的时候过来给她盖被子,或者有什么情况的时候方便照顾。
岑轶悄悄扳下门把手,放轻脚步走了进去,熟练地绕到妹妹床前。
在特殊时期她的睡姿也没有收敛多少,原本盖得好好的被子现在大半被压在了身下,抱枕和玩偶被可怜兮兮地踢到一旁,睡衣被撩起露出光滑的脊背。
岑轶无奈一笑,像往常一样从沙发上拿了毛毯堆在身后,再把被子轻轻拉了出来盖回她身上。
随后,他就这么盘腿坐在地毯上,借着墙边一盏微弱的小灯,静静地看着妹妹。
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岑柳翻了个身,砸吧了一下嘴巴,嘴里呢喃着:“哥……大闸蟹……”
这句呢喃是那么模糊,但岑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哑然失笑,悄悄站起身将玩偶放好,借此俯下身在妹妹耳边无声哄了一句:“大闸蟹还不到时候,明天给你做龙虾吃好不好?”
“嗯……”
也不知是真的听到了,还是无意识的呢喃,但岑轶一律都当妹妹同意了。
“乖乖睡觉,晚安。”
将被子重新掖好,岑轶默默地关上房门,唇角始终有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