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仲礼想了一会，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对了，你是不是怀疑张家。”
“是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对于段仲礼来说太复杂，估计理解不了，陈明信就没有说出来。
张卫红死后，何书名这个张家的女婿心理必然会产生变化，毕竟没有人愿意当傀儡。
王艳琨与张宇恒关系密切，慕容静又曾经是恒阳集团的分公司经理，张家肯定不愿意看到王艳琨掀桌子。
俞江霞急于报仇，肯定会去求何书名帮忙，这样一来，何书名与张家的利益就出现了矛盾点。何书名如果不出面，就与俞江霞产生矛盾。不管怎样，总会产生一根刺，扎进他们之间的关系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谁知道这根刺会不会长成一棵大树。
几天后，市纪委和市公安局联合行动，来到县委家属院，将王艳琨给带走了。在留置通知书上签名的时候，王艳琨手抖得厉害。
这不是诫勉谈话，王艳琨心里很清楚，一旦留置，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问题是留置的原因是什么呢？一般来说，市纪委和市公安局的职责不同，很少联合行动，这次竟然联合行动，难道是慕容静将自己杀害赵向涛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可能，慕容静又不是傻子，一旦将命案说出来，她自己起码是包庇罪。再说了，谁都可能出卖自己，唯有慕容静不可能出卖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留置自己呢？
关了三天三夜，定时有人送饭，但问都没有人问一句，王艳琨知道这是纪委的惯用套路，先谅几天，让你自己猜，越想越紧张，最终导致心理防线崩塌。
知道是知道，但还是免不了紧张不安。第四天，终于有工作人员来到留置王艳琨的房间，开始进行审问。
一听说关于文物案的事情，王艳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义正言辞，推得干干净净，包括与慕容静的情人关系，也坚决予以否认。
三班倒一连审问了好几天，王艳琨的眼睛熬成了熊猫眼，依然什么都不肯承认，嘴里嘟囔着冤枉。
最后，市纪委书记郑晓冰亲自来到审讯地点，递给王艳琨一个香烟，王艳琨挤出一丝微笑，恭敬道：“谢谢郑书记，我真的不知道文物案的事情，您明鉴啊！”
郑晓冰摆摆手，两个工作人员关掉摄像机，然后轻轻退了出去。郑晓冰这才说道：“艳琨，纪委的工作方式你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你是省管干部，如果市纪委没有掌握一定的证据，会对你采取留置措施吗？说了吧，早说早完事，你这样拖着，除了多受罪，有什么用呢。”
“郑书记，我没有质疑市纪委的意思，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文物案的情况。”
郑晓冰从包里掏出来一份文件扔在王艳琨面前：“艳琨，这是慕容静的口供，你看一下吧。”
王艳琨没有看文件，而是一口咬定自己与文物案无关，言语里也流露出对于市纪委的不满：“郑书记，市纪委怎么能这样办案呢？太不严谨了，竟然根据一个逃犯的口供，就留置一个县长！”
郑晓冰掸了掸烟卷，盯着王艳琨冷笑道：“王艳琨，你经得起市纪委严查吗？真要是一五一十的按照程序搜查，审问，你得把牢底坐穿。文物案如今影响很大，已经惊动了国家考古研究所，我们洛城市不得不给上面一个说法，并且追回古墓里的文物。
我最后告诫你一次，王艳琨，别抱侥幸心理，赶紧交代文物的下落，上面有人打过招呼，只查关于文物案的事情，不追究其他方面，就这点事，判不了几年。如果你继续顽抗，让市纪委的工作不好开展，我会让你后悔来过这个世界。”
淡淡的语气让王艳琨打了个寒颤，恐惧地看着郑晓冰，结结巴巴地强装镇定：“郑书记，怎么，你还敢刑讯逼供？你们只要敢用刑，我一定会向上级反映的。”
“刑讯逼供？呵呵，我不会刑讯逼供，但会让市公安局参与调查和审问。王艳琨，你被留置没有听说，方山县的教育局长俞江霞实名给市纪委和市局写信，举报你谋杀赵向涛和俞志强。这是信件，你说，市纪委和市局要不要调查呢？”
听到这里，王艳琨的冷汗刷一下冒了出来，浑身上下忍不住颤抖起来：“郑书记，这……这是……这是诬陷，毫无底线的诬陷！”
“呵呵，王艳琨，你好好配合市纪委的工作，命案就是俞江霞的臆测，否则，一旦介入调查，后果很难预料，懂吗？”
一阵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袭来，胃部剧烈地翻滚，王艳琨扭头呕吐起来。
“你这心理素质，唉，今天就不进行审讯了，明天恢复正常审讯，王县长，我希望你老实交待文物案的详情，别给我添麻烦。婚外情只是道德问题，给慕容静提供帮助也只能算是从犯，刑期不会超过三年。好了，你早点休息，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一想。”
说完之后，郑晓冰起身来离去。王艳琨瘫倒在自己的呕吐上，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双目呆滞，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第二天，王艳琨老实交待了藏匿文物的地点。
——
方山县看守所审讯室里，段仲礼正在审问慕容静：“慕容静，根据你的交待，警方已经在王艳琨老家的坟地里找到了那批文物，这个细节，移交的时候我会写在卷宗里，对你的量刑有好处。”
“侦破文物案，还将一位县长拖下马。恭喜您，段局长，您立下了大功。”慕容静凄然一笑，露出了一副释然解脱的样子。
“慕容静，避重就轻是嫌犯常玩的把戏，你是在质疑小县城的刑警啥也不懂吗？”
“什么避重就轻，段局长，你什么意思？”
“慕容静，在你招供的前一晚，辛术和张宇恒潜入看守所跟你聊过，对吧。辛术肯定提前准备了说辞，张宇恒也能提供不在场证明，你能跟人家比吗？王艳琨已经留置，你没有了利用价值，张宇恒只想着自保。
如今这个情况下，慕容静，你要想活着走出监狱，而不是吃花生米，就得多为自己想想了。我多句嘴普及一下法律常识，根据刑法规定，谋杀罪中。
包庇罪和同谋是有本质区别的，赵向涛是怎么死的，慕容静，你是知情不报还是犯罪策划人，是公安机关认定的，但认定的依据是你的口供和案件事实，明白吗？”
吃花生米，那不就是枪毙吗！慕容静被段仲礼的说法吓懵了！“段局长，我……”
“慕容静，我不想听你的狡辩，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抢先坦白，才是减轻罪责的唯一出路，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