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亲手给阮梨初剥了一颗荔枝,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到她嘴边,“阿梨,张嘴。”
荔枝不是寒凉水果,他一早就打听过了。
阮梨初下意识张嘴,咬到肉果才回过神。
陆谨瞧见那樱桃般的一张小嘴差点塞不进那样大一颗荔枝,忍不住揶揄道:“阿梨还真的是个小姑娘,哪儿哪儿都小。”
小嘴巴,小鼻子的。
阮梨初一听,不乐意了,“嫌我小,那你去找年龄大的呗。”说着,挣扎着就要起身。
“我说你嘴巴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嘴巴小和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
陆谨语塞,好像是没什么关系,可又好像有关系。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姑娘炸毛了。
这个奶凶奶凶的样儿,跟梦里每次控诉他的那些行径时一样。
“你说话啊,是不是嫌弃我年龄小!”
陆谨只扬起了眉毛,没敢笑,怕把人家小姑娘真的惹生气了,赶紧顺着她的话摇了摇头。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刚刚是我说错话了,你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他是真不敢惹。
假扮宣王的那事儿还没揭过呢,他怕她一生气就想起那茬儿。
然而,没想到的是,下一瞬,他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阮梨初开始秋后算账了。
“说过的话,让我装作没听到,那做过的事儿,是不是也要让我装作没看到啊?比如,某人热衷于假扮自己兄弟的事儿。”
陆谨苦着脸,从来只听说过“乌鸦嘴”,没听说“乌鸦心”。他前一刻刚想着别别别,后一刻就发生了。
那他想的那些好事儿怎么不发生?
好的不灵坏的灵!
阮梨初又道:“难怪又是替我打扇,又是给我剥荔枝的,敢情对我这么好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心里有鬼啊。”
“额......”陆谨摸摸鼻子,假扮这事儿他还真的有点儿难以启齿。
不过与打扇、剥荔枝可没什么关系。
顿了顿,他斩钉截铁道:“阿梨,我对你好可是没有任何原因的,你不能在这方面冤枉我!”
阮梨初白他一眼,拿起一颗荔枝自顾自地剥了起来,“那行,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说吧,为什么要屡次假扮宣王。”
陆谨苦笑。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他们两兄弟都不太正常的故事。
自宣王醒了之后,陆谨还没有与之见过面。
他传唤过宣王两次,可宣王每次都以身子不适为由进行推脱。
他又不能对宣王采取什么强硬措施,因此便没有强求。
可昨日阿梨身边的暗卫将宣王去将军府的事儿汇报给了他,听说宣王穿了一袭玄衣后,他瞬间就明白了其用意。
但陆谨想不通的是,为何宣王忽然之间对阿梨有了兴趣,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宣王身边一直有他的暗卫,从未听说过宣王对阿梨有什么心思,顶多有一点好奇。
那为什么就变了呢?
所以陆谨猜,今日赏花宴宣王肯定会一反常态出席,而且还会一袭玄衣模仿他,因此他就产生了与之一较高下的想法。
他想看看,看看阮梨初能不能分得清,看看在阮梨初的心中,他与宣王谁更重要,所以......
所以就故意穿了一件与宣王身上那件款式差不多的衣裳。
他们两个都不太正常。
但这话,陆谨有些难以启齿。
凝思了片刻后,陆谨觉得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从阮梨初的角度来看,他好像确实很过分。
于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委婉的说道:“听说昨日他模仿我,所以今日我就产生了模仿他的想法.....”
闻言,阮梨初剥荔枝的手一顿,她转头来看陆谨,认真仔细看他。
“所以,你们兄弟两个在这玩无限循环呢?”
“你模仿完他,他再模仿你,然后你再模仿他,然后他再模仿你,无休无止下去?!”
“敢情你们兄弟俩倒是玩的开心了,我们姓阮的就活该被折磨?”
其实她还好,因为她能分得清他们,最多是有些无奈而已。
尤其今日陆谨假扮宣王之后说的那些话,一口一个本王,就是在试探她,她是真的没辙。
换作别人,这种信任问题,岂会善罢甘休?
也就是她知道他敏感,自卑,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不与他计较。
可她爹娘与阿哥不行,尤其她爹阮远山,都快被他们弄的精神不正常了。
陆谨满脸惭愧,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阮梨初又问道:“那第一次呢?就是宫宴结束之后的第二天,你为什么要冒充宣王?”
陆谨依旧没有抬头,阮梨初才不惯着他,直接命令道:“把头抬起来!说话!”
小姑娘凶巴巴的,似乎手上都在用力,因为陆谨忽然瞥到了她手中的那颗未剥完的荔枝有些变形。
担心荔枝的壳儿会伤到她的手,他忙将那颗荔枝抢了过来。
一边继续剥壳,一边说道:
“那次纯属巧合,当时就是顺水推舟,想着正好能看看你的反应也不错,所以就......”
这个解释,阮梨初听过,但这里有个疑点。
“那你为什么要穿月白色衣裳呢?这并不符合你的衣着习惯。”
“因为那日出宫是怕你会被将军府的人欺负,所以特意与你穿同一个色系的衣裳,以此来表明我的立场。”
“那为什么不与传旨的人一起来,一起来不就不会被错认了?”
其实无论陆谨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那日都会被错认成宣王,除非他与皇宫的人一起出现。
“他们速度太慢了,我着急。”
“......”
行吧。
还能说什么?
人家都是为了她,她能说什么!
“唉。”
须臾,阮梨初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胸中所有的怨气吐出一般。
“陆谨,以后你想见我就大大方方的,若是不方便让别人知道,偷偷摸摸也可以。我并不介意你见我的方式,但我希望你别再明目张胆的骗我的家人。”
“你不仅是君,还是我的恋人;他们也不仅是臣,还是我的家人。欺骗,不仅会让君臣关系变得糟糕,也会让他们对你的印象变得极差!”
“你懂我意思么?”
陆谨羞愧地无地自容,迅速把头垂了下来,闷闷道:“知道了......”
那日他确实没考虑这么多,一心就想着给阮梨初撑腰。
难道他真的是个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