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宝将阳城竹簪一事的始末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期间,阮桃屡次想插嘴都被阮远山批评了,只好泪眼婆娑地站在一旁。
于家宝倒是非常平心静气,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听完后,阮远山和许氏夫妻二人不禁面面相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两个女儿竟然这么早之前就有交集。
许氏一直以为在南华寺的时候,阮桃会针对阮梨初,是因为之前坊间流传的那个关于“阮玉棠养外室”的传言。
倏地,许氏想起在承阳侯府时,大长公主曾说过,容屿在东安街曾见到过阮梨初,而那时的阮梨初就是从云水坊出来的。
当时她没在意,如今看来,那日在云水坊两个人也是发生过冲突的。
也就是说,阳城“抢”簪子是第一次交锋,云水坊是第二次,而后才是在南华寺。
而她竟然一直以为,那第三次的南华寺是第一次。
阮玉棠没说过,阮桃没说过,阮梨初更是一个字都没提过。
要不是今日有老人家登门送簪子,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知晓。
换言之,阮梨初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被阮桃针对了,可在南华寺相认的时候,仍旧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跟她回府。
哪怕这府里有几次三番针对她的人,哪怕这个人是那个养女。
而且回到将军府之后,还被阮老夫人和阮桃那样对待。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从未向别人提及那些冲突,从未说过阮桃的不是,从未想过对阮桃做什么,更从未要求过她这个当娘的去做什么。
包括那次被长公主的人绑架,小姑娘差点因此丧命,也依旧没向他们提过任何要求,哪怕她知道阮桃有很大的嫌疑。
而这些,是因为善良么?
不,许氏认为不是的。
应该是为了血脉亲情,为了这个家,所以才选择那样做。
想到这里,许氏惭愧的不得了。
她一直觉得归家后的阮梨初有点慢热,有时过于理智,有时过于疏远,有时过于淡然......
如今看来,除去十年感情空白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他们这些人的原因。
想来,女儿对他们所有人都是有怨言的吧。
包括她这个亲生母亲。
......
云水坊,许氏现在迫切的想知道云水坊发生了什么。
她强压住心底的自责,无视阮桃传递过来的求助眼神,目光急切地看向安岁岁。
“安岁岁,你现在把云水坊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不许落下!”
安岁岁正沉浸在有人说她嘴皮子厉害的喜悦中,突然被点到名,把她吓了一大跳。
众人的视线齐齐地落在她身上。
于家宝见状,连忙说道:“将军,将军夫人,老朽还要赶路,就不多叨扰了,先告辞了。”
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阮梨初急忙将安岁岁身上的银票拿了过来,追了上去。
一老一小,就这样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而安岁岁呢,并没有跟上去,她有别的任务。
她正了正神色,向许氏开口道:“夫人,云水坊与阳城的事,可以说是如出一辙,那日我和初初看到了一件衣裳......”
说起云水坊,安岁岁更生气了。
当时阮桃的那几个丫鬟还想用身份来压人,殊不知阮桃就是个冒牌货,而初初才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府嫡小姐!
因此安岁岁讲述的时候,完全是带着个人情绪的,不像于家宝那样平和。
讲完后,她甚至还觉得不够表达自己的气愤,直接将矛头再次对准了阮桃。
“人人都说桃小姐温柔贤淑,谦和有礼,可在面对初初的时候却是蛮横无理、恶语相向,这可真是让人费解啊!让人费解!”
安岁岁还想再说点什么,可阮梨初突然朝她递来一个眼神,安岁岁立即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她方才讲的太投入,都没注意到阮梨初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梨初静静坐在那里,跟之前一样,淡然平静,就好像这两起事件的主角不是她。
而阮桃则因为阮远山之前批评她,让她闭嘴,所以不敢贸然的开口替自己辩解,只沉默地紧捏着帕子,手心全是汗。
许氏看着阮桃,满眼失望。
阮远山一手拍桌,冷声道:“桃桃,你说,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针对妹妹!”
阮桃的心一颤,急急忙忙摇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父亲,您相信我,我没有故意针对妹妹!都是巧合而已!再说那时候妹妹还没有认祖归宗,我哪里会知道她是谁!”
阮远山心头恼怒,目光阴沉的盯着阮桃,“就算对方是个陌生人,你也不能抢别人的东西啊!从小我们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
他不糊涂,从于家宝的话中能辨得出来,那时候的阮桃的确是在没见到阮梨初长相的时候就先与她发生了冲突。
至于后面的这两起,有没有故意的成分,这不好说。
因为发生的都是口角,没有实际的证据。
而且阮桃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阮梨初确实是在与许氏见面之后才被确认了身份的。
但不管知道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管她心里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抢别人东西以及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污蔑别人的名声,这总归都是不对的。
就算对方是个陌生人,也不能如此。
阮桃捏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她们又没有付钱,这怎么能叫抢呢......”
阮远山错愕,“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
这个时候,阮梨初走上前一步,满脸的委屈和失望,“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
阮桃的脑瓜子嗡嗡的,父亲这边还没应对完,阮梨初又柔柔弱弱的开口。
谁不知道她的口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死人都能被说活了。
别说自己确实是有故意的成分了,就算没有,也会被阮梨初说成有。
对方惯会颠倒是非!
阮桃慌乱极了。
就见阮梨初抿了抿唇,眼眶泛红,“姐姐,你方才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可以,这话没毛病,但看到我这张脸总应该能联想到母亲和大哥吧?”
“那是不是做事的时候要稍微斟酌一下,考虑一下后果?”
“可你却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厌恶我,难不成我这张脸让你很恶心?还是说其实你讨厌的根本就是母亲和大哥,毕竟我与他们很像。”